——有些敵人是無法預測的。
——因為只要開始預測,只要開始規劃,則哪怕只存在於估測者的腦中,對方也必然知曉。
——但在這之外,一些常識性的問題卻可以考量。
——就以你為例吧,並不執著於對戰榮譽,更加傾向於獲取勝利的你——當你面前的一群魚腩裡終於出現一個值得稍看一眼的對手時,伱會否會對其抱有警惕?
——你會否,在將其妥善地殲滅之前。先一步將那些有可能會帶來變數的額外變數安全處理?
——哪怕,這‘額外的變數’同時對敵我雙方起效,放著不管,它未必便不會對你眼前的對手造成更加重大的妨害性?
——你應該知道你會怎麼選,不是嗎?畢竟,你如同一件機器。
…………………………
一件機器。
大天尊如同一件機器。
銀之蛇的蛇蛻纏繞其上,遮蔽了他的耳目和行動力。
他因此而陷入靜止,不再對任何外在環境造成影響干涉。哪怕他依舊處於運作狀態,現在的他也可視作是被強行停機。
所以……
“就是現在,正是連我們這種人也能夠登座的時機。”
蛇口噬下,那是終末也是結局。只要被擊中就是死,聖皇和內宇宙在這一擊下不存在任何差異。
鄭吒會死——他逃不開,也無從逃避。純銀的光輝已然充斥了他的視野和身心,他甚至已經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的死去,而現在只不過是填充一個過程,用來確保那已經抵達的結局。
內宇宙的境界已然成就,他或許是這方多元宇宙誕生以來最沒牌面的那個終極。沒有天地永珍的恭賀也沒能向多元內外宣示自身的理念和秩序。沒有獲得足以扭轉眼前一切的力量,也享受不了這源自於至高位格的待遇——他抵達,然後便要死去。
他注視著那迎面傾瀉而下的銀。他在這一刻看見了無數不知名的強大者在這一擊下死去。
無論是遙遠外多元的終極生命,還是徘徊於浩渺之青內的可怖掠食者。抑或者是其它的,近似於無限多元宇宙並且有守護者為其執旗的活化多元——它們盡數在這傾瀉的銀下死去。
這一擊便是絕技,它在過往曾被寰宇之蛇冠以‘噬天’之名。然而當天也被它真切吞下,終極也不過是齒下食糧之後,它又被改名為‘多元噬盡’。而等到不止一個的多元宇宙成為了銀之蛇的食糧之時,這絕技便也失去了姓名。
無限多元宇宙並不是銀之蛇試圖染指的第一個多元宇宙。早在之前,便已然有不知道多少數量的多元宇宙被填入了銀之蛇的軀殼。
原初的盤古也不是銀之蛇所殺死的第一個終極。早在之前,便已然有不知道多少數量的內宇宙存在在這傾瀉之銀下不剩殘餘。
所以這樣的招式並沒有姓名——有什麼文字,有什麼片語,可以正當準確地描述這吞噬永珍的偉力呢?形容和對比不過是對這一技藝的貶低。還不如拋除掉一切外相,以單純的行為來描述這份能力。
‘蛇咬’——這是當下唯一能夠精準定義這一技藝的方式。
因為無論如何,至少現在,抑或者過去。這吞噬寰宇之物,都依舊維持著這蛇的形貌。
它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像是一條蛇。
它只有在處於最為真切的戰鬥之中,蛇的屬性才最為龐大。
所以。
“正當此時。”墓園之外,楚軒走進一片樓宇之中,而在樓宇的深處,一座運轉了無數歲月的研發機構終於在這一刻獲取了最終的成果。
名為阿萊克西亞的研究者就在這裡。
被姜玉視作是最強的研究者,同時自然也獲取了大天尊判定加持的阿萊克西亞·阿什福德就在這裡。她的面前是一座純淨潔淨的容器,而一條璀璨的銀之蛇仿品,便在容器中游動。
媧的計劃在這一刻終於抵達了終末。
研究者們終於製出了無限接近於銀之蛇的本質,卻又停滯在產生同化效應前最後一步的仿造物。銀色的輝光無聲地浮現於仿品的眼窩周遭,或許下一瞬間,變轉便將成就。
但那終究是下一瞬間。
下一瞬間,意味著漫長的永久。
而就在蛇最為像是蛇的這一刻,約定的契機便可得以成就。
因為有一個人死了。
她早就死去,早就作為登天者之一化作烏有。而她的死亡頗為特殊,除了真切對銀之蛇造成了些許威脅的蕭宏律以外,僅有她和陪同她一起偽裝的聖皇。因挑釁銀之蛇而死於蛇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