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川根據路裴提供的航班訊息定了個鬧鐘,鬧鐘響起的那一刻他以為能有訊息了,可是沒有,除了某動發來的流量提醒,手機並沒有任何動靜。
可能剛下飛機還沒緩過神來,還是再等等吧——江寧川如此安慰自己。
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澳洲已經快到凌晨兩點,他猜姜俞已經上了去目的地的計程車,又或者是有人接待,不管是哪種情況,反正是忙到無暇傳送一條簡訊,和司機攀談或是老熟人敘舊都很要緊,可以理解。
一個小時過去了,不知道目的地遠不遠,可能是他們還在途中,要不然姜俞的訊息怎麼還沒來?
不知不覺到了深夜,屋子裡光線太暗,只有手機螢幕上幽幽的光芒,姜俞微笑的臉一聲不發地呆在螢幕裡,窗戶與窗簾隔絕了外界的一切喧囂,江寧川覺得自己現在可能處於被隔離的世界,要不然他怎麼連一條簡訊都收不到。
手機亮起低電量預警,江寧川改坐為躺,怨婦一般地抱著手機發呆,心中的希望一點點兒消失。
他一度想要主動聯絡姜俞,可是每當看著那個號碼的時候卻放棄了,既然已經說好了等訊息,那就等著吧,做一個等愛的傻瓜。
……
窗簾突然被人暴力開啟,陽光毫不遮掩地直射進屋子裡,直晃晃地照在姜俞的眼睛上,姜俞哀嚎一身蜷起身體,眯縫著眼睛瞧著窗邊的人,問:“幾點了,太陽怎麼升這麼高了?”
楊雲喬將窗簾綁好,往房間裡的花瓶插了一束小雛菊,道:“還說呢,現在下午三點半,都睡十二個小時了,要不是看你旅途辛苦,我早就逼你起床了。”
姜俞抱著枕頭耍賴,像只大蟲子似的蠕動到床尾,“好睏啊好睏啊,腰痠背痛的,讓我再睡一小時好不好?”
“咦,你這個樣子好惡心啊,”楊雲喬笑著把姜俞翻了個個兒,“做夢呢你,早飯午飯都沒吃,餓不餓呀你,而且現在還在長身體,餓壞了可怎麼辦,快起來吃點東西,下午我帶你們去逛逛。”
艱難地完成了起床洗漱這一系列動作,姜俞如同沒有靈魂的人偶一般靠在椅背上,手機放在上衣的口袋裡面,拿出來時已經低電量自動關機,看著黑黢黢的手機螢幕,姜俞心慌,終於想起來被忘記的事情。
他趁人不注意重新溜回房間裡面,用資料線給手機續命,也給自己的愛情續上幾秒。
電話撥通後立馬被接聽,姜俞幾乎下意識地半跪在床上,中氣十足地認錯,“我錯了,對不起,原諒我吧,拜託了!”
“你想的倒美,”江寧川指尖在水杯邊緣劃了一圈,故意說出讓對方愧疚的話,“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再也沒有下次了。”
江寧川冷“哼”一聲,對這個道歉十分不屑一顧,他說:“你認錯的次數太多了。”
“這也不能全怪我啊,你也要負一點點責任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腰痠背痛屁股疼,不會在飛了三十個小時後碰上枕頭就睡著了,所以,也不全是我的錯。”
見對方根本不吃自己這套,姜俞厚著臉皮搬出自己的歪理,儘可能的禍水東引,只不過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虛又害臊。
江寧川簡直要被他氣笑了,明明耍賴,偏要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姿態,還找出旁人無法反駁的理由。
電話那頭的人和自己明明隔著一個大洋,但是隻聽他說話便能想象出他現在是什麼樣的表情,嘴角掛著笑,眼角眉梢都藏著讓人心神不寧的羞赧。
幾十個小時不見面,江寧川早已經想得厲害,此刻卻也只能依靠聲音緩解思念。
他喝了口涼水潤,指尖在桌面敲了敲,“接著說。”
除了道歉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姜俞換了個話題,“小棠姐都和你說了吧?”
江寧川睜著眼睛說瞎話,“說什麼,她說是你的秘密,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之間還有什麼秘密嗎?”
姜俞被那酸不溜秋的語氣弄得一激靈,心中暗爽,但隱隱的不安居多。他斟酌了一下語言,避重就輕地將那晚的事情說了,說母親突然崩潰大哭,說在母親房間找出的藥物,說連夜趕往大洋彼岸,也說了又累又困,粘床便睡,不是故意不去聯絡。
縱使不是第一次瞭解這件事,再一次聽到江寧川依舊覺得十分沉重,他沉默了半晌,開口道:“你更需要道歉的是這件事情。”
“對不起。”
面對如此乾脆利落的道歉,江寧川扶額,“我不是讓你道歉,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你的母親,那我就有必要和你一起分擔,我們在一起不僅僅是為了享受短暫的歡快,以後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你不能遇到問題就逃跑,就瞞著我,作為你男朋友,我難道不值得你去依靠嗎?”
姜俞被問得面紅耳赤,他無話可說,只一句“對不起”說得比較順口。他也想兩個人能在一起走得長久,但在工作與學習中得到的幫助與依靠已經足夠了,他認為一個合格的戀人,不能事事都給對方帶去麻煩。
“打住吧你,我不是想聽這些的。”江寧川讓那一聲聲“對不起”說得無語,他在想傻男朋友現在的處境,問:“你自己一個人扛下來了,現在有什麼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