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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親爹”這個名詞讓於棠好一頓震驚,過了一會兒才訥訥道:“那你家人都挺顯小的。”

姜俞這才有了反應,他突然站起來,說:“他不是我家人!”說完又拿出手機,翻開相簿擺到於棠面前,“這才是。”

那是一張姜俞和姜宛女士的自拍合照,兩人手中拿著雙球冰淇淋,開心地臉貼臉對著鏡頭比剪刀手。

照片裡的兩人顏值都高,姜俞不說是親人的話於棠會以為是情侶,剛想問這是你姐姐嗎,又突然想到剛才那人是他親爹,才問:“你別告訴我這是你媽?”

姜俞沒回答,以挑眉代替回答。

“天吶!”於棠不甘心地抱著手機又看了好幾眼,最終才吼了句,“這不公平!”“公平”二字還破了音。

姜俞收回手機,陰鬱了一上午的臉終於帶上了淺淺的笑意,聽人誇姜宛女士比誇自己還要開心。

“你父親說你爺爺生病了,可能時間不多了。”

“嗯。”姜俞知道爺爺生病的事情,上次那家人打電話來通知過。

“老師,如果我知道我爺爺她生病了並且快不行了卻不去看望他,你會不會認為我是個很沒有良心的人?”

對於這個問題江寧川並沒有很快給出答案,按常理來說是的,親人臨終知情卻不探望,是個沒有良心的孩子,但是他覺得小實習生家的情況不一樣,所以不好下結論。

“我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姜俞沒再繼續說,只是靠近了一些,撩起有些長的劉海,露出被遮擋住的額頭。

第一次見姜俞他就是斜分劉海的造型,雖然江寧川一直覺得男孩子擋著額頭很奇怪,但看到姜俞這樣卻不覺得,白皙的面板配上精緻的五官,是專屬於南方孩子的好看。

他今天終於看明白了姜俞被碎頭髮擋住的地方,在太陽穴往上面一點點,有一道大概兩三厘米的疤,被白皙的面板襯托得顯得尤為明顯,是美玉之上一塊致命的瑕疵。

“是我六歲那年我爸拿凳子砸的,不過就因為這個,我媽媽才能帶著我從那個家裡逃走,該謝謝他。”

江寧川死死盯著那個過去十多年卻沒有消退下去的淺粉色疤痕,想著要是傷口再往下一點,砸得再深一些,這個世界上怕是再也沒有一個叫姜俞的人存在。

他覺得心口有些發酸,無意識地伸出手撫摸在那陳年的疤痕上,問:“還疼嗎?”

不疼了,姜俞輕輕搖頭,他覺得揣了那麼久的心事,是時候放下了。

鍾末坐在病床邊剝桔子,床上躺著的老人容貌和他如出一轍,想必就是那個病重活不了多久的爺爺。

“是鍾俞沒錯,”鍾末剝了瓣橘子放進進嘴裡,嚼了嚼,說:“現在好像是叫姜俞,隨他媽姓。”

病床上的老人不屑地哼了一聲,陰沉著臉,說:“骨子裡流著我們鍾家的血,他姜俞這輩子只能姓鍾。”

鍾末咧嘴一笑,不置可否。

在醫院吃過午飯,江寧川便帶著他的小實習生去了南醫,在路上給劉隊長髮了條簡訊,讓他立馬帶著錦旗出現在學校。

把車停好,江寧川依舊坐在車裡,偏過頭問:“你是自己去主任辦公室還是我陪你一起?”去主任辦公室,自然是為了那“姜俞同學救死扶傷”的錦旗。

姜俞想到錦旗是怎麼來的就沒什麼好氣,他解了安全帶,不鹹不淡地說:“軍功章有你一半。”

這話意思太明顯了,江寧川聽了一樂,笑道:“行,那我和你一起。”

畢業生離校較早,畢業生離校後學校人少了許多,剩下的學弟學妹三三兩兩結伴而行,偌大的校園竟顯得有些空曠。

離開的這幾天裡學校好像變了樣子,為了畢業典禮搭建起來的小舞臺被拆了,大操場那邊還剩了一些鋼鐵架子,主教學樓門口的那顆梧桐葉子又蒼翠了一些,向陽面斷掉的樹枝上還抽出了細嫩的新芽。

這幾天太陽光越發炙熱,連蟬鳴都變得更加放肆。

好像什麼都變了,大體上卻還都相同。

敲了敲系主任辦公室的門,江寧川喊:“主任。”得到回應後推門進去,沒一點把自己當外人的自覺。

跟著進去的姜俞禮貌地問好:“主任好。”

看到江寧川進來,主任立馬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的表情,也沒注意到後面跟進來的那位,問:“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話語中也是滿滿的嫌棄,彷彿眼前這人多看一眼就遭罪似的。

嫌棄是實打實的嫌棄,所有校領導都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風風光光的江醫生是個徹頭徹尾的癟犢子,又調皮又搗蛋,偏偏打不得罵不得,還得跟著外人一起誇年輕有為,棟樑之材。

棟樑之材也是真的,嫌棄中還要帶著欣慰,畢竟是他們南醫出去的學生,才三十出頭而已,就已經能獨自開課題,醫學雜誌上文章不少,救死扶傷的報道一篇接著一篇。

江寧川可不管主任眼裡的嫌棄和欣慰,他開口便問:“我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