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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早上好。”江寧川回應,又說:“愣著幹嘛,上車啊。”

“哦。”姜俞呆呆地拉開車門,在副駕駛上坐著,並乖乖繫好安全帶。

看姜俞一臉茫然的模樣,江寧川像是明白了什麼。

他問:“你昨天下車後就沒注意到我也跟著下車了?”

姜俞:“……”是嗎?

“也沒注意到我和你一起上了電梯?”

姜俞:“?”真沒有。

盯著姜俞的臉看了一會兒,江老師得出了自己的答案,“好吧我知道了,今天眼睛還沒完全消腫呢,沒注意到也是情有可原。”

姜俞昨天下午坐在車上嚎啕大哭的時候江寧川懵得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但他江寧川是誰啊,稍微一聯想就大概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突然冒出來的爸爸以及病重的爺爺,今天可能還被那什麼張老師叫過去了,怕不是受了委屈。

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原因才能讓這個眼睛裡時常藏著笑意的小夥子這樣不顧顏面的大哭,但江寧川自認不是什麼多事的人,便只是安靜地陪著大哭的小實習生一起呆了半個多小時。

到最後姜俞哭得全身都發紅了,抽噎著說了聲謝謝就下車,估計什麼時候說出自家住哪兒都忘記了,自然沒注意到江寧川聽到地址後臉上的驚訝。

江寧川說的那些姜俞的確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只記得自己渾渾噩噩地開門進屋,至於之前發生了什麼,完全就是記憶斷層。

姜俞仍然有些不信,掙扎似的問了句,“真的?”哪有那麼巧的事情,真有這麼巧以前怎麼沒遇見過。

對於小實習生的質疑,江寧川直接說出了他家的門牌號,看到小實習生逐漸崩壞的表情,覺得報了昨天被“哐嘰”關在門外的仇。

處於對學生的擔心,江老師昨天下午原本想確定對方完全沒事之後再離開,可是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被猛然關上的大門給隔絕在外面。

孤零零地站在門外,一條長腿半曲在空中,極其可憐。

對於江老師和他住同一個小區甚至同一棟樓這個訊息,一直到醫院姜俞都沒有緩過來。

大哭過後情緒容易不穩定是沒錯,情緒不穩定腦子就也不清醒,但也不至於會不清醒到人一直跟自己到家門口都沒有發現這種地步吧,還把老師給關在門外。

面對江寧川的時候姜俞一整天都莫名心虛。

江寧川卻並沒有什麼異常,也沒有注意到姜俞時常躲躲閃閃的小眼神,下班的時候十分親熱地勾住對方的肩膀,說:“一起回家吧。”

恰好經過的於棠聽到這句,一時間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八卦的目光狗皮膏藥一般黏在姜俞身上,這讓本來就心虛的小夥子內心更加惶恐,卻沒來得及解釋就被罪魁禍首江老師按著肩膀帶了出去,只來得及回過頭和於棠說了聲再見。

呆在原地的於棠開始懷疑人生。

我天!

江醫生要對他的小實習生出手了嗎?江醫生他是禽獸嗎,但是我的嘴角,你控制一下上揚的弧度好嗎,腦海裡為什麼有一片馬賽克啊喂。

好在最後姜俞把事情給解釋清楚了,才沒讓於棠小姐姐想到更多少兒不宜的事情來。

解釋完畢之後的姜俞擦了把腦門的汗,又給遼城雀神江老師發了晚安,這才放下手機沉沉睡去。

再一個天明他在醫院又碰到鍾末,那個父親溫和地笑了笑,算是問候。

父子間毫無交流,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推導似的,姜俞跟著鍾末進了病房,見到十幾年來只活在記憶和別人口中的祖父。

鍾家靖並沒有病重病人的模樣,看到闊別多年的孫子時,整個人顯得格外精神。

要不是悄摸摸了解過他的病情,姜俞會覺得這老頭子起碼還能活上幾十年,但是他知道這個看起來身體健朗的老頭子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壽命。

他本想久違地喊一聲“爺爺”,想問他做那些到底為什麼,但臨了所有話都被卡在嗓子眼裡,他只是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咽喉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

沉默良久,到最後姜俞只留下一句“好好保重”便逃一般地離開了病房,只當作沒看到老人家眼裡緩緩流出的那兩行清淚。

住院部的過道平時人並不多,但今天卻哪兒哪兒都是人影,躲過那個,另一個又迎了上來。

有一瞬間姜俞覺得所有人都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所有人都把自己內心的那些記憶看得清清楚楚。

心臟跳得很快,“嘭嘭嘭”如同戰鼓一般,姜俞雙手撐在洗手檯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卻像是被什麼人生生攫住了咽喉,呼吸困難,腦海裡一片空白。

他沒想到面對舊時傷口時居然會有這麼嚴重的併發症。

彷彿又回想起還在那個家裡的時光,令人壓抑,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