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日夜兼程回到玄淵觀,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靈玉從紙鶴上下來,看到整個玄淵觀都空蕩蕩的。
玄淵觀眾多弟子,上院多數被派出去收集材料,下院則被派往各個礦山、藥園,三宮法師大半趕往南極,留守的寥寥無幾。
靈玉見狀暗想,誰要是這時候打上門來,整個道觀被端了都有可能。不過,這種情況應該不會發生,大難將至,天下修道士誰不是戰戰兢兢,哪還有心思搶地盤?再說了,玄淵觀底子可不薄,陣法一發動,抵得過成百上千的修士,這個關頭,可沒有哪家有這樣的底氣。
回到自己的住處,略略收拾一番,靈玉就去了玄明宮求見韓撫寧。值守弟子回報,韓撫寧今日沒有輪值,大概在玉虛宮。
聽值守弟子的意思,沒有弟子在觀內,法師們也不輪值了,而且局面瞬息萬變,哪裡還空得出法師維持日常法度?反正弟子都派出去了,也沒什麼可做的。
去了玉虛宮,韓撫寧果然在,看到她,露出一絲笑意:“你若再遲一些,我就要走了。”
韓撫寧看起來神采奕奕,眼底卻有掩飾不住的疲倦。靈玉問:“韓師叔是要去南極嗎?”
韓撫寧點點頭。
靈玉又問:“師叔喚我回來,可是要我跟隨去南極?”
韓撫寧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微微一笑,道:“我本打算等你煉氣七層之後,提你入玉虛宮,好為臂膀,不料世事難料……也好,你倒是勤奮,也能勉強一用。”
這語氣,還真是大度,完全不擔心她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靈玉腹誹,面上卻半點不露,只是一聲不吭地瞅著他。
韓撫寧笑了:“不必這麼看著我,想從我手裡討到更多的自主權,總得表現出相應的實力才行。”
話到這裡,靈玉索性坦言直問:“弟子雖然自認資質還過得去,但比起位列真傳的師兄師姐,也沒什麼出挑的,為何韓師叔要選我呢?”
韓撫寧手指扶著杯沿,目光淡淡地看著她:“玄淵觀立觀千年,其中盤根錯節之處,豈是那麼容易理清的,倒不如選個什麼根底也沒有的……”
靈玉微怔,又問:“韓師叔志向高遠,又不會礙著他們,何必讓他們誤會?”
韓撫寧只是搖頭:“聰明人行事,最愛以己度人,哪怕是真的,想上三五遍也變成假的。”
靈玉想到程家那一屋子妻妾,不禁默然。有時候,哪怕捧出一顆真心,旁人也不會願意相信。所以,她從小就膩歪這些,寧願隨波逐流,事到臨頭再隨機應變,也不願思前想後,一句話掰碎了嚼上三五十遍,非得嚼出不同的味來,才肯信上一點點。
“這是真傳弟子的玉牌。”韓撫寧不知從哪裡取出一枚玉牌,向她丟過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玄淵觀的真傳弟子,有權號令上、下院弟子及執事,僅次於三宮法師。”
靈玉接過玉牌,愣愣的:“韓師叔,這……”
雖說韓撫寧早就許過她真傳弟子之位,但她並不怎麼當真。真傳弟子,三宮每三年才各有一個名額,哪怕韓撫寧在觀主心中的地位遠在玉虛宮首座之上,也只能先建議,再報到觀主那裡,最後,還有個小小的儀式,用以激勵弟子。靈玉在玄淵觀五年,還未曾見過這個儀式,因為並不是真的每三年都有合適的人選,他們往往遵循有真傳弟子升任法師,再補上一個的傳統。
而現在,韓撫寧卻直接將象徵真傳弟子的玉牌給了她,這也太草率了!
“非常時期,沒有儀式了。不過,你的名字確實登記在冊,擁有實權。”韓撫寧淡淡地說。
靈玉定定神,把玉牌收下,向韓撫寧行禮:“多謝韓師叔。”沒有過多的道謝,因為她知道,這個真傳弟子,不是獎勵,也不是賞賜,只不過是韓撫寧需要她辦事的一個身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