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神情平靜,拂衣下跪:“徒兒謝師父多年看護之恩。”
坐在上首的,是個形容秀美的少年,他目光復雜地看著跪在下面的徒弟,好半天,輕嘆一聲:“起來吧。”
她卻沒有起來,繼續道:“徒兒恭賀師父,結嬰大喜。”
不錯,結嬰。她昏睡多年,蔚無怏已經成功突破瓶頸,晉階元嬰了。
這對大半高階修士留在大衍城的太白宗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當年大衍城出事,召集眾多高階修士前去相助。之後有一群妖修,從中搗亂,致使一眾修士身受重傷,無力為繼。後來,由眾位元后大修士牽頭,召集整個滄溟的高階修士,對大衍城之事重新進行安排。
隨後,眾修士排下輪換表,眾高階修士替換相助。然後,戰場的禁制開啟,妖修與人類劃定分界,和平共處——大衍城固然重要,滄溟界的穩定發展,同樣重要。誰也不知道,將大衍城拖出通天靈寶的控制,需要多少年,修仙界若沒有了傳承,這個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
蔚無怏是十年之後結嬰的。他回到太白山未久,便開始閉關,一舉結嬰,如今算來,已有二十年了。
未等蔚無怏回答,靈玉又苦著臉道:“可惜徒兒如今身無長物,沒什麼東西可做賀禮。”
蔚無怏露出微微的笑意:“你醒來,已經是最大的賀禮。”頓了頓,佯怒道,“哼!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賴掉這筆賀禮吧?”
靈玉嘻嘻笑。站起身。毫不客氣地挨在下首坐了,厚著臉皮說:“徒兒窮得什麼也沒有,只好先賴帳了。”
蔚無怏的態度,難得地溫柔,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個稱得上和藹可親的動作,嚇了靈玉一跳,拜師這麼多年。蔚無怏待她不是不好,可從來沒有過如此親近的時候,好像把她當成小孩子似的,露出如此慈愛的表情——您老人家雖然快四百歲了,可還是少年模樣,這麼做很不和諧知道嗎?
當然,這話她不敢說出來,師父把她當正經晚輩,這是好事,她沒有那麼不知好歹。
“來。我看看。”蔚無怏向她攤開掌心。
靈玉會意,將手腕伸過去。
蔚無怏按住她的脈門。分出一縷真元,探了進去。知道靈玉修為盡毀,他的動作很輕柔,水系功法本就溫和,他晉階元嬰後,掌控能力更是精微。
過了一會兒,他鬆開手,點頭:“很好,修復得很完美,不愧是藥王所遺靈藥。”
靈玉一怔:“藥王?”
“是啊,”蔚無怏笑得分外可親,“莫非阿碧沒有告訴你,你的傷是怎麼好的?”
阿碧那個傢伙,抱著她哭哭啼啼,哪還記得這個。她口中說:“沒有。”
蔚無怏道:“當日你本命靈劍譭棄,引發丹田暗傷,整個丹田碎裂,差點身死,有個人氣血攻心,為你吐血,你居然不知道?”
“吐血……”靈玉茫然了好一會兒,跳了起來,“徐……徐正?”險些說出徐逆。
蔚無怏摸著下巴,可惜自己沒鬍子,做不出高人姿態。他道:“就知道有問題,果然如此。”
靈玉心說,徐逆哪是為她吐血,是因為同心契牽動好麼?那會兒她命懸一線,所以同心契開始發作,使得他氣血攻心吧?
“他怎麼樣?”
“哦,活著。”蔚無怏故作輕描淡寫,“掌門及時出手,保住了你一條小命,之後為師送你回來,他就回紫霄劍派了。嗯,沒過多久,就送了靈藥過來,說是藥王遺物,可修復損毀的丹田。”
徐逆,藥王遺物,修復丹田的靈藥!
三個詞聯絡到一起,靈玉冒出一個念頭:好啊!當初在藥王遺府,她沒有清醒之前,他根本就已經把最珍貴的東西收起來。哼,真是奸詐!她還以為自己佔了便宜呢!
“對了,他有句話要轉告你。”
“什麼?”靈玉摸了顆靈果啃著,思索要不要向徐逆討點債。嗯,當初徐逆欠她一筆債,給她送藥算是還了,但是,他昧下這藥的事……
蔚無怏作出面無表情的樣子,模仿徐逆的語氣:“她若醒了,請您轉告她一句話:不要拖我後腿!”
“咳,咳咳!”靈玉頓時被嗆到,好一會兒緩過來,怒道,“什麼破人,老子差點死了,還叫我不要拖後腿?!”
“嗯?”蔚無怏眼睛斜過來一點,“你對誰說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