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無怏眼睛一眯:“什麼意思?”
靈玉看著自己的手,說:“本命靈劍斷裂的感覺,對劍修來說,是無法回首的傷痛,我不想再體驗一次了,但是,如果不能面對過去的痛,就沒辦法重新站起來。”她抬起頭,望著蔚無怏,“師父,劍我會繼續練的,但是,我不會再選擇另一把本命靈劍。”
“你……”蔚無怏直視著她,“從根本上斷絕失去靈劍的可能?”
靈玉笑,搖頭:“師父,這不是逃避,我只是發現,也許有一條更適合我走的路。”
“哦?”
“其實我對於劍道,並沒有那麼狂熱的愛好,之所以成為劍修,是因為當年在下界,教導我的師叔說,我很適合做劍修。可現在想來,上佳的根骨、果決的判斷,對任何修士而言,都是重要的。因為沒有完整的劍修傳承,我之前一直修得七零八落,來到上界,為了成為‘正統’的劍修,努力地把自己往劍修的方向調整,甚至包括性格……現在想來,這麼做反而流於下乘。”
蔚無怏露出微微的笑意:“你能這麼說,可見是真的認真想過了。”
“……究其原因,一是我自己失當,二是這條路只怕未必適合於我。”她仔細地剖析自己的內心,“就像師父你說的那樣,我擁有得太多,很多時候,並不是自己想要得到什麼,然後去爭取,而是別人告訴我,我可以得到什麼,於是順其自然就這麼做了。修仙,這是我自己要做的事,但修劍,卻從來不是多麼迫切的渴望。”
她只是想變得強大而已,而不侷限於成為劍修。仔細想來,就連羅蘊都比不上,哪怕羅蘊的資質並不適合成為劍修,但他卻有一顆真正的劍修的心。
——說起來,羅蘊築基也有幾十年了,他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掙扎了三十多年,終於在知天命之前,踏入了築基期。
“你說來說去,只是說明你不想再做劍修,這跟第三條路什麼關係?”
靈玉笑道:“徒兒只是覺得,自己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劍修,不如就做個不純粹的吧!”
“不純粹的?”蔚無怏端著茶杯的手頓住,聲音略帶困惑。
“嗯。”靈玉重重點頭,“修了這麼多年的劍,徒兒自認自己在劍道上還是有點天賦的,放棄了未免可惜。但是成為純粹的劍修,又不在符合我的個性,既如此,我就做個不純粹的。劍道繼續修,但不會再認主本命靈劍了。”
蔚無怏若有所思:“所以,你還是要成為……法修?”
“這樣說也沒錯。”靈玉仔細地數著自己的優點,“師父您看,徒兒在符術上有些天賦,又喜歡玩弄小聰明,耍些小手段,這不正是法修的長處麼?我真正要修的,是成仙之道,又何必糾結於純粹不純粹呢?”
“……”蔚無怏長嘆一聲,目光復雜地看著她,“你學會了自己思考,很好。”
劍修與法修差別在何處?要說功法,大家都是求仙問道,不過是殊途同歸。不過是劍修要求得更純粹,只修一劍,不起二心。
正是這一條,與靈玉本身的性格並不相合。就像她自己說的,歸根結底,她求的是仙道,而不是劍道。
“……而且,徒兒只有這百年的機會,與其用一顆不純粹的心去追求劍道,不如用一顆純粹的心去追求仙道。”
她輕輕的聲音,拉回了蔚無怏的注意,儘管臉色平靜,但還是有著無法避免的傷懷。曾經,她二十一歲築基,是名符其實的精英弟子,如今卻只剩下百年的時間,要從煉氣直入結丹。劍修結丹之難,世人皆有所見,可她怎麼耗得起這光陰?這是她現在最缺的東西了。
“也罷,就按你說的去做吧。”蔚無怏思忖一番,道,“至於功法,為師已是元嬰修士,九大聖典受門規所限,不能傳你,但稍次一等的沒有問題。若是你要走為師這條路,那更是容易。”
靈玉道:“功法之事,師父暫且不必掛心,若有需要,徒兒一定開口。”
蔚無怏點頭,淡淡道:“為師能給你的,不會很多。等到你恢復修為,想要什麼,只能自己憑能力去換。”
“徒兒明白。”身為元嬰修士,現在的蔚無怏完全可以提供給她到結丹的所有需要,但這樣的話,就失去了求仙的意義。
結丹,是仙路上一個很重要的門檻,到了結丹期,粗通天地之則,真正接觸那個玄妙的世界。如果靠別人走上這一步,她的心境始終有所缺失。
師者,傳道授業,而不是包辦一切。
“至於恢復修為之前,你只管放心。”蔚無怏忽然笑了起來:“當日收你為徒,是為師在結嬰這道關口遭遇了瓶頸,急需一人作為參照,尋找問題所在,你的體質正合要求。後來能順利結嬰,也有你的一份功勞。不管如何,這個大師姐的名分,肯定會留給你。”
“啊?”靈玉微怔,“師父你要開始收徒了嗎?”
“自然,哪有元嬰真人不收徒的。”蔚無怏說,“而且,百年內,滄溟界急需新鮮血液,以求脫困,這不僅僅是我們太白宗一門之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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