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他表現得很鎮定,微微發抖的手卻透露出內心的緊張。
她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他其實也沒把握吧?不過,就算心裡這麼想,他不得不賭上一把——如果不是沒人求救,他不會求到只有一面之緣的自己面前。
她多少能夠猜到袁立夏的心思。一邊害怕她跟袁長風一樣貪婪兇狠,一邊又希望自己撞大運,得遇貴人。少年人,總是會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妄想。不是他不願意腳踏實地,而是力量相差太大,再多的智慧也無法彌補。
靈玉覺得,這事跟她應該有點關係。聽他們的話,袁長風逼迫他們已經好幾年了,為什麼偏偏選在今晚下手?說不定是她白天抹掉了監視的眼線,讓他們警惕起來,擔心夜長夢多。
對於袁立夏所說的秘密,她倒沒怎麼放在心上。袁立夏並不知道她的真實修為,築基期的秘密,還打動不了她。
只不過,做好事不求回報,容易被人得寸進尺。這世上總有些人,挾別人善心以報。
“前輩,請您拿出剛才的寶物。”
靈玉取出剛才那邊黑石:“你所說的秘密,與此物有關?”
袁立夏點點頭:“您將此寶握在手心,仔細用神識感應,過了一會兒,就知道此寶的秘密了。”
修為相差甚大,靈玉不怕他玩花樣,依言將黑石握在手心,探出神識。
初時,跟剛才一樣,什麼也感應不到,神識更是探不進去。
十來息的時間後,靈玉突然感到腦袋暈眩,眼睛失去了焦距。
“梆——梆——”外面響起打更的聲音,不遠處的樓梯嘎吱嘎吱地響了起來,同時傳來掌櫃的聲音:“快點打掃。等一下就開門了。”
靈玉倏然一震,神智清醒過來。周圍安安靜靜,什麼也沒有,只有滿臉希冀地盯著她的三個人。
“前輩,您明白了嗎?”袁立夏緊盯著她。
靈玉略一思索,雖然聲音很真實。可還是帶著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像做夢一般。她看向屋角的漏鍾,四更四點,離五更還有一小段時間,可剛才她聽到的打更聲。分明是五更。
她看著手中的黑石,面色前所未有地鄭重。
她明白了,這塊黑石。還真是個寶物,一件獨特到連元嬰修士都要搶的寶物。她不禁慶幸起自己的決定,如果不是趕得巧,袁立夏有的是人可以討好,何必送給她?
袁立夏不捨地看著她手中的黑石,說道:“前輩,這塊黑石是晚輩求您救我娘和冬兒的報酬,.還有關於這黑石的來歷。晚輩一併告訴您,只求您給我們一家一個前程。”
“立夏……”袁若蘭喃喃喊了一聲,轉頭看著靈玉。怔怔出神。
初時,她以為靈玉只是個普通的煉氣修士,只是她來自陵蒼。比大夢澤的散修富有。剛才被靈玉所救,她也只是以為,靈玉並不是煉氣修士,而是築基修士。可現在看兒子的態度,竟是將這位連名字都不通報的道友當前輩高人看。
他們修為雖低,到底是袁家人,築基修士是見慣了的,結丹修士偶爾也能見到,兒子可不會對築基修士這般恭敬。莫非這位前輩是結丹修士?
袁若蘭的心怦怦直跳,一邊擔憂兒子說錯話得罪靈玉,一邊又抱了希望。心裡想著,兒子讓她相信他,那她就相信。
靈玉把玩著手中的黑石,問:“你要什麼樣的前程?”
見她沒有拒絕,袁立夏稍稍心安了一些,說道:“求您給我們一個有希望的前程,不用再擔驚受怕、只要努力就有希望的前程。”
靈玉輕笑起來。這少年,不止是有點小聰明啊。他沒有要求靈玉給靈石靈器,也沒有要求她帶他們一家離開,而是釜底抽薪,要了一個前程。
她的態度,讓袁立夏有些吃不準。他剛才見到了靈玉的手段,輕輕鬆鬆根本沒出力就把袁長風兩人給解決了,心裡對她又敬又畏,不敢再多說什麼,按捺下來等她的回答。
靈玉道:“我可以答應這個要求,但是,有條件。”
袁立夏毫不猶豫:“前輩請說。”
靈玉掃過他們一眼,緩緩道:“第一,立下魂契,認我為主。”
“啊!”袁若蘭輕呼一聲,不安地看看她,又看看兒子。
靈玉摩挲著手中的黑石,看著袁立夏驚詫的面容,說:“你拿出此寶,就該知道,你們一家不可能置身事外。”
袁立夏的身軀微微抖動,懊悔得想一頭撞死。他怎麼忘了這回事?他們一家三口,知道寶物的存在,任憑是誰,都不會輕易放他們離開!可當時情況緊急,他擔心別的東西打動不了靈玉,只能把自己最珍視的獻出來。跟家人相比,寶物又算得了什麼?
袁立夏心中七上八下,一時懊悔,一時又覺得值得,一時感到心灰,一時又想著沒什麼大不了,至少家人還在一處。
他掙扎許久,終於認清現實,低下頭去:“任由前輩作主……”
“第二,我給你們必需之物,送你們出城。如果你們能夠平安到達目的地,說明你們配得起你要的前程。到時,我自然不會虧待你們。”
聽到這第二個條件,袁立夏擔憂地看了一眼妹妹:“前輩,冬兒尚且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