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凱已經站起身,推開椅子離開了餐桌,只留給周雯麗一個背影。
周雯麗握緊了筷子。
她神思不屬地吃完飯,吃到最後一口的時候,米飯已經變得冰涼。等她繼續心不在焉地收拾完碗筷,提著垃圾袋出門,比平常晚了半個多小時。
周雯麗站在玄關處,伸向門把手的手停頓在空中。
她收回手,湊近了貓眼往外看。
冬天的夜色來得特別早。
外頭走道已經黑了。因為長時間沒有響動,聲控燈沒有亮起來。
周雯麗膽戰心驚,用力拍拍門板,讓外頭的聲控燈亮了起來。
亮光中,只見走道上空空的,沒有一個人。
周雯麗努力變著角度,看了許久,才放下心來。
她扭開門把手,出了門。
反身關門的時候,她看著自己家的防盜門,有些出神。
她摸了摸防盜門的邊沿。
那些微的突起和門縫,根本不可能讓人扒拉住,更不可能讓人攀附在上頭,不落下來。
那個男孩……
周雯麗又轉身看看後頭的樓梯欄杆。
她有些想不起來那個男孩是蹲在哪一級臺階上的了,只記得自己一轉頭,就看到了他。
那男孩絕對沒有一米六那麼高。
可是,防盜門邊上又沒有可供抓握借力的地方。
總不見得男孩跟壁虎一樣趴在門板上吧?
周雯麗百思不得其解,心底隱隱有著不安。
聲控燈滅了。
周雯麗慌忙跺跺腳,讓聲控燈重新亮起來。
她不再糾結這事情,急忙提著垃圾下樓。
垃圾桶邊的志願者見到周雯麗,還很驚訝。
“我當你今天去弟弟家吃飯了呢。怎麼這麼晚?”
周雯麗勉強笑笑,沒回答,將分好的垃圾分別扔進不同的垃圾桶中。
“你今天晚了,那邊肯定沒位子了。”志願者是小區裡的居民,沒輪班到志願者的時候,也是活動中心二樓的一員。
周雯麗有段時間也輪班當過志願者。自從兒子沙凱搬來之後,她就不做了。她得配合沙凱的時間準備三餐,那就和小區裡的倒垃圾時間衝突了。
周雯麗繼續保持微笑,“沒關係,我過去和她們聊聊天……”
說到這兒,周雯麗笑容微斂,遲疑著打聽道:“你知道我們樓最近有新搬來人嗎?”
“你們樓?哦,你說小錢?他是居委會今年新招的一個小夥子。你沒見過?他前段時間在這邊租房子了。還是王主任給介紹的。那房子是姓唐的那一家的,就是兒子在國外讀博士的那對老夫妻。他們兒子回國,在哪兒上班我給忘了,買了房子,就接他們過去了。”志願者滔滔不絕,對整件事還非常瞭解。
周雯麗聽到此,也想起了他們樓原來那對姓唐的老夫妻了。她在活動中心聽人也說過這事情,只是和其他八卦一樣,聽過之後,她就將之拋到腦後,一時想不起來。
“之前借給幾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還借給過一對小夫妻的,都住不長。小錢應該能住得長一點吧。人老是換來換去的也不好。”志願者又說道。
周雯麗應付了幾句,見又有人來倒垃圾,就和對方告別,去了活動中心。
活動中心非常熱鬧。
一樓的廣場舞正好跳到音樂的高潮部分,那些跳舞的人也跟著音樂快速抬手、踢腿。領舞和前兩排的人動作舒展、有力,到了後排那些人,動作就變得遲鈍、敷衍。即使如此,這烏泱泱的人群,也營造出了一種熱烈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