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獨自到後院裡透氣的易三少正被一片梨園美景所吸引駐足著。
微風驟起,花瓣如雪般肆意飛舞,遮蔽了暗夜的天空。
他抬頭漠然凝望著滿院梨花的翩若驚鴻,一雙迷人的眼眸空靈如水,卻隱隱似被籠罩著一縷輕煙般的迷茫。
眉宇間散發出的淡淡憂傷,襯著那如同被上天眷顧過一般的輪廓,美得是那樣恰到好處,令人一見幾乎差點都快要忘記呼吸。
然如此瀟灑不羈,本應自在逍遙快活一世的一個人,豈料卻沾染了凡世的塵埃,被紅塵所羈絆……
許久後,只見他忽然輕啟薄唇感嘆道:“豔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桃花徒照地,終被笑妖紅。”
話音剛落,只聞“哐當”一聲,似是有什麼東西從身旁的枝頭上掉落了下來。
易三少挪步尋聲覓去,彎腰於一梨樹下的一攤落花上拾起一小布袋樣的東西。
走到一邊藉著微弱的燭火之光照了照,這才看清原來竟是個女兒家貼身所帶的香囊。
“此等私密之物,怎會從樹上落下來?”易三少微微蹙眉納悶著,目光朝四下裡環視了一眼,卻並未見任何動靜。
遂將其握在手裡一邊把玩著,朝二樓走了回去。
剛上樓,瞥見前面拐角處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背影忽的閃過,緊忙駐足停下喃喃自語道:“這不是那軒轅翰的副將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遠遠尾隨著程良,直到見其進去了最後角落上的一雅間,易三少方才明白了過來,想那裡面毫無疑問一定是他那討人厭的主子了。
瞧著四周無人,易三少索性便跟了上去附耳貼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吃驚地道:“西秦公主竟然失蹤了?”
繼而又輕蔑地朝屋內冷哼了一聲,兀自踱步進到了自己的雅間內。
梅志煊見其從外面回來後一直說要走可又坐著不動,只饒有興致專心地打量著手裡的什麼玩意兒,便隨口問了句: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玩意兒?有那麼好看嗎?不是說要回客棧,怎麼一直都坐著不動?”
易三少自顧目不轉睛地只盯著手裡的東西端詳著:“這個看起來像是個女兒家的香囊,又不像是個普通女兒家的香囊,我也還未猜透。”
梅志煊正在續茶,聞此忽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驚詫地抬起頭來朝其放眼過去道:“女兒家的香囊?”
遂半眯起眼來仔細瞧了瞧,見他手裡捧著的確實是隻香囊模樣的東西,暗暗一想“成泥做土香如故,卻為誰?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忽然冷哼了一聲,朝其一臉不悅地道:“易三少,你方才只不過出去了那麼一小會兒,怎麼便將人家女兒家如此私密的貼身之物都給帶回來了?”
卻見易三少仍舊頭也不抬地若有所思著,接著說:“如此看來,本皇子說你是個小淫蟲,花花公子,一點兒也不為過!如此濫情,竟還說什麼只對皇妹一人死心塌地?本皇子真是看錯你了!”
“說什麼呢?這個香囊是方才我在後院的梨園裡撿的。我易三少此生對丫頭的心,日月可鑑。”
至此,易三少方才猛地抬起頭來,斜了他一眼信誓旦旦的為自己辯解道。
“撿的?你沒事兒撿人家姑娘家的香囊做什麼?”
就在梅志煊將信將疑地再次朝其不屑地看過去時,不經意間瞥見了那香囊的刺繡正面圖案,忽覺得似是有些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於是,便著急地伸出一隻手去對易三少道:“快給我看看,這個香囊怎麼如此眼熟?”
原是,這是一隻蝴蝶樣式的香囊,在香囊的正面所繡的正是一隻色彩鮮豔又栩栩如生的雙翅上嵌著白色紋脈,色彩搭配如同夢幻一般光彩熠熠正振翅展示著其婀娜多姿的神蝶。
對於神蝶,梅志煊一向情有獨鍾。這神蝶於世間甚是稀罕,自是少有人見。而在西秦國,第一次見有人能認出這蝶的,他自是記憶猶新。
那是秦王軒轅翰大婚的前幾日,他親自登門拜訪遇到軒轅玥的那日,軒轅玥腰間所佩戴的那隻同這個一模一樣的蝴蝶香囊頓時從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半晌後,梅志煊從沉沉的回憶當中醒過神來,納悶地喃喃低聲道:“這個蝴蝶香囊...難道...是她的……”
“你果真認得這隻香囊?它是誰的?”身旁的易三少隱隱聽到他的聲音,起身好奇地問。
然梅志煊似是根本顧不得理會易三少,一雙寬闊有力的大手兀自從外面一摸到裡面似是還塞著什麼東西,便一把將香囊的帶子扯了開來。
掏出來一看,梅志煊瞬間驚呆了:“這是...西秦公主所在的風華宮的宮牌。”
而早已同樣好奇地湊上前來的易三少亦瞬時對其瞪大了一雙迷人的眼睛,幾乎與其異口同聲道:“是西秦皇宮風華宮的宮牌。”
“西秦公主風華宮的宮牌怎麼會跑到樹枝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