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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大結局

刀劍出鞘,便是恩怨。雍恆躲避了昔年耿耿於懷的追索謀求,如今的他只願太子祖雲信守承諾,將辛夷塢賜給他。至於曲折繁複的糾葛,他真的厭倦了。何況天命自有深意,令其那顆受雷擊而生靈之心,為了一個女人搖曳,因一段情愛透徹,“若他給的是你夢寐以求之物,你會拒絕嗎?”

懺愧無言,拙劣的他有何顏面去勸說與之一樣痴心的人,莫要再與邪惡庸輩為伍。

天下就要有新的主人了,世間的恩怨也會換一種裝扮,粉墨登場。

為了四海五界的安定,看破棋局的空塵,依然以南海麒麟皇族世子身份,重新執掌火雲殿,回到了暗湧蟄伏的天庭。紫彌宮變使得眾仙家人人自危,但凡想起鄴明,百花司神之輩,不免膽寒……既有無故離去之臣,也有不思歸順,意欲再造異端之人。

雖則太子之位名正言順,但其畢竟是廢帝后裔,有所介懷的仙家質疑爭論,故而天庭禮侍丞不知是否要置備登基大典。王母仙尊傳來旨意,言及帝位承繼有序,方能千秋萬代,眾仙家揣摩其意,似支援祖云為天帝,卻又沒有送來賀儀。依照《天禮志》,西海母尊,需於登基大典期間奉崑崙仙玉,瑤光辰星為賀儀。

赤帝天地尊神,也是天界最早的帝王,號列山氏。即便如今赤帝只是虛位,但尊容尚在,其是否支援祖雲登基十分重要。而元天神尊與洪荒聖祖雖為天界至極神靈,卻不過多管制宮廷變幻,權位更迭。惟有關於善惡之爭,生死之劫,方主持一二。

祖雲登基之吉期已擇定,除卻尚未表意的王母仙尊,四海之龍帝,麒帝,儲君瞿玖,皆確定出席大典。為解祖雲之難,空塵以天庭火德星君之位,與禮侍丞一同前往九宜山,拜謁赤帝,請赴典宴。

臨行前,空塵問詢之燼,是否跟隨。聽其提及九宜山赤帝,恍惚間,她還覺得自己身在茨山,繪製著百花的地宮,與那個生得傾國傾城,卻失去前世記憶的妖冶神仙喝著酒,看著漫山遍野的霄行。

猶記藍衣仙人說要將自己的心焚為灰燼,才能解開與赤帝之合生劫難,如今她已死過一次了,赤帝列山縉融是否安然無憂?而他又是否醫治好了額間的傷痕,照顧著曾作為妖尊在茨山得到的親眷,蘇里嬤嬤,匆匆,還有獨孤……他們都還好嗎?

她並未告訴空塵,關於自己流放妖界期間所遇之事,那些世事都過去了,或好或壞,一個人記得就好。故人在心中,故事依舊延續,她為之祈願。

但總有那麼一位故人,如人間的狗皮膏藥,糾纏不休。

自從那日在南海與空塵執手共度良宵後,麒麟宮中皆知他們已是夫妻。但因之燼身份特殊,又逢天庭變故,尚不能以東鸞族後裔之身嫁入南海。麒帝連敖允准兩人,在天帝登基大典後,十四皇子奚侖與東海宗姬淡束完婚之際,行成婚禮。

良緣拆不散情深,卻敵不過恩怨。碧色華衣,明珠流蘇,她美得魅惑,又令人膽寒,不知那面具下的臉藏著怎樣惡毒算計。

這閬山山麓下的一方小小的庭院中,天界仙女的身影顯得格格不入。但其好似經過多年修煉,將凌寒傲慢,轉為嬌美假笑。她道,不計較曾與火德星君之間的嫌隙,但如今天帝更位,祖雲若是重提當年吃過其一個餅餌,而中嬌兒魂之事,怕是會苛待,所以未雨綢繆,需得求一個保命恩典。

之燼不免鄙夷,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身為天庭繁儂宮的司藥,學會收斂鋒芒的宛柒,竟然拉住之燼的手,跪在她面前,語氣懇切,“我知你還忘不了曾受過我的責難。那時我太年輕,脾性不佳,被喜歡的人作弄了,自然不痛快……你原諒我吧,之燼。”

心軟幾番,她將其扶起,訴之昔年也是空塵有錯在先,才會作出傷害名譽之事,如今時過境遷,將事情說開了,互不相欠才好。宛柒笑意盈盈,稱起姐妹,惹得之燼背脊如有針刺。言語深處,她惋惜般,說如今的東鸞族所居之丹梧山,荒蕪破敗,非修煉之地,若不修煉,又怎能增進法力,康健度日。若是能得新帝恩赦,免東鸞族的貶謫之罪,賜以恩養,不僅是善事,還能助祖雲恢復權威。

說者看似無意,聽者卻感懷萬千。當初東鸞族的禍亂雖受公主逃婚影響,但究其根本,是因赤霞珠而起,她脫不開干係。何況她的族姐涪滄為了熄滅幻日未彌而生的山火,以身獻祭,為東鸞族贖了罪孽,也添了福報。同為東鸞族的女兒,她如何能視而不見……但她如今只想告別往昔風塵,一心一意安居在這小院中,待嫁入南海,成為空塵的妻。

見之燼憂慮顧忌,她丟擲預先思索出的誅心之語,還附帶淚水。她說東鸞族是流族,自從貶謫後,再無使用仙藥的記錄,但凡染病,連一點醫治的機會都沒有。年老一輩只有孤寂等死,年輕一輩身份卑賤,哪還能像昔年一般,隨意出入天書閣,翻閱典籍,習練術法。都說人死後要落葉歸根,年少要勤勉修為……但現下的東鸞族都要滅族了,回到故鄉的心願成為奢望,歡愉活在世間的渴求也是無妄。

故鄉……之燼回溯著這個詞,四海五界,誰又能不思念故鄉呢?背井離鄉,心亡遺忘,這是人間的忌諱,也是她的懼怕。讓族人回到故鄉南禺,這件事必然不簡單,她與祖雲之間存有極為尷尬的關係,她如何還能在他眼前走動。

看出她思緒難解,她直言,陽神雖造出天災,生靈塗炭,但其已然決心終生不出暘谷,贖罪認罰。洪荒聖祖念及其深受天庭欺瞞之苦,又有多年護佑天界的功勞,也不再追究,只是讓元天神尊將暘谷神樹扶桑恩賜人間。神樹扶桑在暘谷可助力陽神規制坤日,在人間亦能庇護凡人冬暖夏涼。

既然陽神仍為天界之神,其女必然可得尊位,況且廢帝鄴明如此作弄東鸞族之人,作為鄴明之子,祖雲必然要為其父平息恩怨。

復族,此刻好似成為一個使命,她不得不完成。就像風起雲湧,並不想踏入其中,但被狠狠拋在風中,捲入廢亂。

再回天庭的之燼,所居在離火雲殿不算太遠的之於宮,這敕封的宮宇,來自太子祖雲的恩典。

登基大典如期而至,她穿著珠玉吉袍,行在仙家中。她覺得自己不是在祝賀帝王登基,而是淋在雨水中,既然衣衫已溼潤,躲開也無意義。

與空塵對立,他的目光越過繁複的儀仗,落在她眼中,惟有思念,沒有不悅。

祭天地,尊日月,三叩九拜。

那個曾閒散無禮,愛給她講故事的太子,終於登上了帝位,扣上了他一生的枷鎖。而空塵與她也在這漩渦中,放開了彼此的手,惟有心溫柔依偎。

典禮完畢時分,紫彌宮監宣佈了一道帝令:

昔年之東鸞,獲罪貶謫,困居丹梧,摯心思過。

今新帝初登,大赦天下,東方阿殷,貴禧名門。

冊封東方阿殷之後裔,之燼,為燼公主。

恩祐於天庭,韶華長曼。

天帝令。

此令一出,仙家或驚愕天帝的任性封賞,或讚許天帝敢於以雷霆之勢積聚權威,抑或看著這天庭又要有一出流族孽子游走天帝宮殿的穢亂好戲。

赤帝來遲了,但終究攜著生於九宜山的靈芝,來賀新帝登基,聽到那樣的帝令,愁雲陰沉的絕美容顏上多了歆然。天帝邀請赤帝入紫彌宮,欲諮詢其對於如今四海五界之見解,他知無不言。詳談幾番後,卻聽其道出,百花司神已神歿之事。祖雲沒有驚異,亦無追問,只深謝赤帝相告,而後送其出了帝宮。

屏息靜氣,走近舊友的之於宮,所謂近鄉情怯,便是如此吧。一張絕代佳人般的容顏,即使額角有傷疤,也惹人注目。宮道上行走的宮娥,見他躊躇不前,熱心腸地搭訕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被纏得無奈,他只好徑直踏入之於宮中,見這麼多年深深思念,卻不敢去愛的女子,正坐在庭中橘樹下,喝著一盞茶水。

女子抬眼,放下茶盞,喜悅地望著他,而後喚道,“仲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