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把褚悠送回家的那刻起,我心底就埋下了一顆要去看望她的種子。所以假期最後一天,我拒絕了媽媽逛商場的提議,早早起床收拾妥當,拿著昨天買來的小蛋糕,把我歷經幾年才攢下的全部零錢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站在學校門口等出租。
等車期間,我還見到了王老師。他全名王法,如果光聽名字會覺得他是個嚴肅之人,但他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開心果。
他喜歡交朋友,學校上到七八十歲的老人,下到剛剛踏入校門的學生,左至最底層的工作人員,右至各個部門的領導,都是他的交心朋友。他也是後來我們念念不忘的王主任。
他穿著一身黑色運動服,小跑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頭說:“初陽,這麼早去哪兒啊?”
“我去看同學。”
“看同學?”
“是啊。”我抬起拿著蛋糕的手說:“你看,這是我為她帶的禮物。”
王老師俯身看著我的蛋糕,笑著說:“喲,了不得啊,竟然還知道要帶禮物。”他頓了頓又說:“對了,你告訴媽媽了嗎?”
“我跟媽媽說了要去找同學。”
“那你怎麼過去呢?”
“我帶了零花錢。”我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口袋,示意錢就在此處,然後說:“我坐計程車過去。”
王老師直起身子,用驚訝的語氣說:“坐出租?你自己嗎?”
我說:“當然,我都是大孩子了。”
“但我還是覺得有點危險,要不我送你過去吧?”
我立馬擺手說:“不要不要,我想自己去。”其實私心裡我也覺得就這麼去褚悠家是有點唐突的,我怕褚悠會生氣,所以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明確的去處。
王老師剛要開口再說什麼,結果東邊駛來一輛計程車,我趕緊墊著腳招手,直到車子停在我面前,我立馬轉身朝王老師揮手說:“拜拜,我先走了。”
王老師卻拉住我說:“彆著急忙慌的,我送你上車。”
“啊?哦。”
王老師戳了一下我的頭說:“真是個傻小子。”
我坐上副駕駛,王老師幫我係好安全帶,他說:“真的不要我送你去嗎?”我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他嘆了口氣,又看了看司機的工牌,對著正在看著我們的司機說:“林子良先生,你好,麻煩你把孩子送到他要去的地方。”又搖搖頭,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哎,孩子大了,還說自己都能獨立了。這不,還要跟我證明呢!”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一會兒看看王老師,一會兒看看司機。司機笑著說:“放心吧,保證送到。如果需要我也可以等著他,到時候再把他送回來。”
王老師伸出手說:“那就先謝謝林師傅了,孩子這麼麻煩您,等您把他送回來咱們一起吃頓便飯。”
司機握住王老師伸出的手說:“客氣了,這都是應該的。”
我不明白兩個大人之間看似簡單卻又複雜的對話,車子平穩行駛著,司機一邊目視前方一邊問我:“小朋友,你要要去哪兒啊?”
我在腦海裡搜尋了一圈,終於憑著僅有的一點印象說:“好像叫北橋。”
“哦,北橋啊,很近,就在一中後面,五六分鐘就到了。不過你確定是那兒嗎?”
我不是特別確定,因為這個地址是在我跟賈老師送她回家時,我模模糊糊聽賈老師對司機說的,我不敢保證我沒有聽錯,但我只能硬著頭皮說:“是的。”
當司機把車開到北橋時,我興奮地大喊道:“是這裡,是這裡。”
“那你同學家在哪?跟我說我把你送到門口。”司機笑著說道。
我指著前方說:“叔叔,不用了,我在這下車就行,我走過去。”
司機已經放慢了車速,聽到我這句話後便踩了剎車,他說:“我把你送過去吧。”
“真的不用了叔叔,她家的衚衕太窄了,進不去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