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他不是傀儡,不是棋子,更不需要吳家那樣刻意的保護,他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誰擺佈。
我忽然覺得這個大男孩的心裡其實藏著很多事情,他很通透。
“看什麼?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伸手推了我一下,催促道。
我提著裙襬,回頭又看了一眼下面的賓客,其實說真的,我很想走,畢竟我的能力很弱,面對這麼大的陣仗,我感覺自己根本挑不起這個擔子。
雖然吳家說會幫我,雖然長白山狐族和蛇族都派了代表過來,但是這樣,我更怕自己做不好讓他們失望。
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圍屋門口忽然又走進來一群人,只一眼,我便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般,腳挪也挪不動。
進來的不是別人,是墨白,姬貝貝親暱的掛在他的臂彎上,今天他們倆都精心打扮過,墨白穿著一身黑色的袍子,袍子的下襬上,繡著奇怪的花紋,五顏六色的,而姬貝貝穿著一身民族服飾,畫著淡妝,果然一對璧人。
他們的身後還跟著一些我從未見過的人,他們走進來,所有人的視線便黏了上去,吳家人也怔愣了一下才走過去迎客,顯然他們不在宴請名單之內。
不請自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吳永康站在我的身邊,冷哼一聲:“黑老三的兒子,姬無鳳的女兒,還真是男才女貌。”
我猛地轉頭看向吳永康:“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不重要,我現在帶你離開。”吳永康說著便握住了我的手,要拉我走。
我一下子甩開他的手,搖頭:“不,我不走,我不能走。”
“你傻啊,非得當出頭鳥出去被人射成馬蜂窩你才死心嗎?”吳永康有些生氣了。
我搖頭,轉而看向已經落座的姬貝貝,心口裡像是火燒一般的疼,她從容的坐在墨白的身邊,一隻手被墨白握著,兩人不時嘀咕著什麼,一點不適應的狀態都沒有。
她給我的感覺,跟我們倆單獨相處的時候,她所表現出來的善良、焦慮甚至是偶爾的脆弱,完全不一樣。
我感覺自己被耍了,徹徹底底。
我恨,恨自己識人不淑,我更加恨自己,為什麼心生怯意!
五毒教分為五支,對面黑、草、姬三支步步緊逼,從容不迫,而我們代表著正派的兩支,為什麼這麼的怯懦膽小,不敢迎面而上?
難道真的要讓邪派踩在我們正派的臉上狠狠地碾壓嗎?
不,決不能!
想想我外婆的堅守,想想我母親莫名其妙的慘死,想想哥哥被下活人蠱,死後還要被折磨拋屍的下場,想想蛟龍坡那些寨民受的無妄之災,再想想柳川南的傷……
我有什麼理由在這個時候逃?
“我不會走的,吳永康,謝謝你關心我,我沒事的,我能頂得住。”
我說著,回去檢視了一下妝容,還好妝沒有花,將碎髮攏了攏,又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後衝著化妝鏡努力的練習微笑。
微微抬高下巴,眼神堅定,嘴角含笑,帶著一絲自信,白小茶,你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做完這一切,我便邁著不急不緩的步伐準備下樓去,準備迎接著我這一生必定要面對的風風雨雨。
還沒走下樓梯,吳永康在我身後嗤笑一聲:“奇怪的女人。”
緊接著,他走上前來,將臂彎弓向我:“看你很緊張,別下樓梯摔個狗吃屎被人笑話,膀子借你用用。”
我詫異的看著他,知道他這人彆扭,明明是想幫我,卻非得說的這麼難聽,我也不客氣的將手放進他的臂彎,然後笑著回擊:“那就謝謝你這根柺杖了。”
吳永康皺了皺眉頭,瞪了我一眼,我忍不住繼續笑,心情一下子放鬆了很多。
我們一步一步走下樓梯,我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吳永康願意站在我的身邊,這是我應該慶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