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武當山上有杜康,葉知秋卻沒有。
他也沒有什麼憂可解,但是有一些無聊。
何以解無聊,唯有彈琴。
這是師姐的解決方式。
葉知秋邁步出了自家屋舍,尋著琴聲的方向行去,他是學過音波功的,自然而然可以判斷出音波的源頭。
尋音而來,至一屋前而止。屋中琴聲激昂而濃郁,正是琴聲發源地。
屋中師姐彈琴,屋外師弟聽琴。
“清心寡慾,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葉知秋聽著琴音,能夠感受到他這位師姐的無聊孤寂。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一個少女在這武當山之上,並無同性人,無閨蜜,無手機,不能上網,能夠依隨的,只有一把古琴。
長夜漫漫,便以琴聲為樂。
“師姐彈的真好。”
葉知秋在院外站了半晌,方才鼓掌稱讚。
屋內琴聲頓停,緊接著有少女從屋中走出,不是倫婉兒師姐又是誰。
她的面上,有幾分笑意,問葉知秋道:“葉師弟,這琴好在何處?”
“師姐所彈,處處都好。”
葉知秋悠悠出聲。
“處處都好,便是處處不好。”
倫婉兒幽幽出聲。
“……”
葉知秋一怔,隨即笑道:“師姐說的哪裡話,師姐是彈得真好,不過師弟我不太精通琴韻之道,只覺得哪裡都好,無比順耳,要說出來具體怎麼個好法,還得依仗前人白居易詩句:
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么。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
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
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
“師弟你可真是個妙人,既知道這是白居易的詩,應當也知道這首詩的名字叫《琵琶行》,我彈奏的,可是琴。”
倫婉兒聞言,噗嗤一笑。“何況,我可沒有那位琵琶女那樣的遭遇,修行路上是無聊了一些,因此以琴音相伴,不過白居易所說的幽愁,我也不曾有過。”
“師姐說的對,那琵琶行主題憂慮,而師姐乃是女中英傑,這琵琶行的確是不能用以形容師姐。”
“師弟,你的嘴可真甜。”
倫婉兒見著葉知秋又如此說話,不由白了葉知秋一眼。“師弟,來武當山可曾習慣?”
“不習慣也得習慣,習慣了最好,只是覺得這一天似乎比往日裡都漫長了許多,而這夜裡,又似乎無聊了一些,不想讀書,不想睡覺,也不想練武,正好聽著屋外有琴音傳來,因此順著路走來,想聽一聽這天籟之音來自何方,原來是師姐所為,也只可能是師姐所為,畢竟,我的那些師兄師弟,他們應當不喜歡彈琴。”
葉知秋朗朗開口。
“師弟……”
倫婉兒聽著葉知秋的話,對葉知秋先前說的話很是贊同,來到武當的確是寂寞了一些,但是這種寂寞必須得忍耐,她也有這樣的感受。
而聽到這位師弟之後的話,倫婉兒不由瞪了葉知秋一眼,這位師弟,真會夸人。誇起人來,真是令她防不勝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