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的羽毛是赤紅色的,彷彿一團焰火,這樣的紅卻絲毫不會讓人聯想到血。那種腥甜的氣息還縈繞在我的鼻尖,彷彿冥河的水漫過腰間。
“從此那些南轅北轍的故事都結束了。”
雲曦用一種繾綣溫柔的語氣如是說到,明明是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口吻卻如同一個初入情網的少女,我想到了孟婆,她也是這樣的嗎?
雲曦眉眼帶笑,手中飛羽瞬時凋零。羊脂玉般的面板失了血色,看上去極美也極詭異。
“罷了,我們走吧。”雲曦開啟羽扇,扇了扇,片片羽毛化作各色的鳥,撲稜稜地飛了出去。
“是鬼物入關麼,雲曦?”陌離開口,隨機補上,“不必瞞我。”
雲曦點點頭,“不過我們現在就去帝都,然後再去一趟地府。”雲曦的大氅似乎又紅豔了幾分,飄搖的錦帶像血一樣殷紅。
城主府就在百米之外,城主似乎料到我們要來,朱門大開,門前的雲武衛也不攔人,任我們進去。
進門也無人管我們,但云曦似乎很熟的樣子,徑自帶我們轉過幾個迴廊,到了一處庭院所在。
庭院在軒窗外看時只是四丈見方,進去方知別有洞天。
足足有四畝佔地,一片湖,水中無魚,恰有幾隻巨龜,頗有點玄武之相。此外僅一隻鶴,一處湖心亭,一葉舟。
鶴見人來,自躍舟上,也不知如何催動,那舟如脫弦的箭,直向岸邊來。上得舟,大師兄嘀咕一聲,“亭子裡又沒有人,這鶴要搭我們去何處。”
葦術揮手遙指湖心亭,我順著看過去,才知奇異所在,原本以為這庭院便頗有玄妙,豈知這湖更有乾坤。
亭中人芥子一般,若遠在天邊。上舟之前還是正午,上了舟,卻已是滿天繁星。
“這便是所謂掌中乾坤,你若感興趣,我改日可教教你。”雲曦笑吟吟地,一伸手,禿禿的羽扇扇骨敲在我頭上。
“雲曦散人,果然大手筆,這掌中乾坤所耗費的材料,也足足讓我收集了三十多年。”湖心亭仍在天邊,便聽得那芥子似的人傳音。
雲曦冷哼一聲,“我尺渡的傳承,豈是你一個散仙能比擬的。”
我清清嗓子,“這個掌中乾坤還有這等妙處?明明有這麼遠,他還是聽見你的話了。”
“從一個古宗門的遺蹟找到的秘術,也算得跟逆天改命一個層次。後來被幾個大宗派分掉了只有傳承足夠悠久的大教派才有,不過從尺渡出來以後,倒是隻見過我這位老友有此神通。”
“哇,那他豈不是算是大人物了,有若許神通。”落歆一貫愛插嘴,我感覺她眼睛已經開始冒小星星了。
雲曦只笑笑,“不過是個遮蔽天機的法門,並非多難,不過材料難找罷了。”
“那還有什麼特別之處麼?”我問道。
“這種秘術相當於從整個天地之間,割離出一塊自我的天地。在這片天地中,可以隨意逆改乾坤,阻隔外界;所謂掌中乾坤,即是此意。”
湖心亭既近,芥子似的人影逾大,再近些,卻有三人,都是一件舊道袍,頭髮隨意地扎著。臉卻如孿生兄弟般別無二樣。輒箸扯扯葦術的袖口:“這是不是一氣化三清啊?”
葦術白了他一眼,徑向船頭,凌空一躍,落下,足尖坎坎立在欄杆上。回眸間,已化作三人。
陌離點點頭,“這樣的障眼法也算得上乘了,能矇蔽我們這麼久。”說罷縱身一躍,直入湖心亭,衣訣翻飛,仿若驚鴻照影般。雲曦淺笑一聲,身形一沒,亦是亭中去。
大師兄不甘示弱,搶步上前,足尖輕觸船邊,飛了出去,只見他足尖輕點水面,然後一下子沉了下去。
……
“想來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找我,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