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說眼睛不閉上的,用紙錢擦一下,就會閉上,嘴巴張開的,煎個雞蛋蓋住就可以,這舌頭……這舌頭……能塞回去嗎?”
十個吊死鬼,九個伸舌頭。那是因為臨死掙扎時,拼命張嘴呼吸。一旦斷氣了,會有一段時間肌肉鬆弛,舌頭自然就伸了出來。屍體僵硬後,肌肉固定住了,塞回去已經是幾乎不可能。
石寬也是不願意看到胡氏這個樣子啊,他對孫姨說:
“那找點紙錢來吧,我來試試。”
不用孫姨去找,姜氏已經過去把門開啟一條縫,衝著外面喊:
“遞點紙錢進來。”
人死了,紙錢香燭這些是必備的,所以外面早就準備好了。文賢鶯拿著要幫遞進去,被老淚縱橫的老太太攔住了。
白髮人送黑髮人,老太太傷心啊,她想為胡氏做點什麼,就顫顫巍巍的過去,親自把紙錢遞進去,一言不發,又退了回來。
石寬拿著紙錢,按照孫姨所說的,扯出了三張,從上到下,把胡氏的眼皮往下合。
第一遍,那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了第九遍,那眼睛都還沒合上,只是原本全部是白的眼珠,被撥回了正位,黑色的回到了正中間。
石寬抬袖抹了一下眼淚,聲淚俱下。
“娘,我是石寬,你是怕我不把慧姐照顧好嗎?你放心的去吧,從和慧姐結婚的那天起,我就決定要照顧她一生,你可以瞑目了。”
說來也奇怪,這回石寬再用紙錢擦拭胡氏的眼睛,那眼皮就很自然的閉合了。
石寬不想用雞蛋蓋住胡氏的嘴,又不是生前吃不飽,用雞蛋蓋住嘴巴太難看了。他試著用紙錢包住那僵硬的舌頭,往嘴巴里推去。
只是這確實是比較難,推了好幾次,根本推不進。想起了和胡氏的點點滴滴,他另一手握住了胡氏的手,也不管有其他人在場,哭訴著:
“我到文家沒幾天,就到你的院子裡當下人,你對我好,幾乎沒有打罵。現在你走了,怕是再也沒有人會對我這麼好了……”
楊氏是知道石寬和胡氏有那種事的,她原來以為倆人只是各取所需,現在看到石寬這麼的傷心,知道肯定是有些感情的。她嘆了一口氣,掩面向過另一邊去。
也不知道是胡氏念和石寬的感情,還是被石寬捏住手,不斷的搖晃。僵硬的肌肉開始鬆弛,那淤黑的臉,最後的殘血遊動了一下,也變得不那麼難看了。
石寬感覺到那舌頭變軟,驚奇極了,小心翼翼的推回去,竟然完全的塞進嘴巴里。再把那腦袋抬起來一下,動了動下顎,嘴巴也合上了。
“聽懂了,大太太聽懂了,開門讓人進來,趕緊入殮吧。”
姜氏不知道是驚還是慌,匆匆走向門口,把門開啟。
“進來,給幾個人進來,把大太太裝棺吧。”
早有幾個年輕的下人,準備好了麻條,進來做了個活釦,套住胡氏的四肢,把屍體抬高了一點。又有人把其他麻條從屍體下穿過,就這樣把人抬著放到了棺材裡。
人一死身體就會縮小,他們用胡氏生前穿的一些衣服,把屍體塞住,不讓屍體左右擺動。接著把棺蓋蓋上,抬到靠右的牆邊放好。
左邊為大,右邊為小。胡氏是女的,棺材只能放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