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弄弟出去有一會兒了,阿香這才慢悠悠地出去。她特意走到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眼前一亮,地上居然有一隻新鮮的竹筒。
她撿起竹筒看了看,心裡就明白,剛才和弄弟的事,真的被人瞧見了。
建忠還以為自己偷看被弄弟發現了,嚇得差點丟了魂兒,做飯切菜的時候,手指頭都被削掉了一塊皮。
誰不知道顧家灣金礦的雷礦長是老大呀,可沒人會說弄弟是老二,畢竟弄弟手裡有槍,要排也得排雷礦長旁邊,而不是後面。
偷看弄弟和一個女人睡覺,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那女人偏偏是雷礦長的,這下可麻煩大嘍。
中午分飯的時候,建忠特意往弄弟的碗裡裝滿了瘦肉,還端到跟前,小心翼翼地說:
“盤排長,今天的肉太肥了,好不容易才挑出這麼點兒瘦的來。”
弄弟有點吃驚,這廚房的倆礦工,以前可都是巴結雷礦長的,今天怎麼來巴結他了?難道是有什麼事兒要求他?他腦子不太靈光,能想到這一層就挺不錯了,再多也想不出來,就挑了挑眉毛,壓低聲音說:
“在廚房做飯已經是這裡最好的活兒了,你還不樂意?”
這下輪到建忠吃驚了,看弄弟這反應,好像沒發現是他偷看啊。難道那句“我看到你了”是在故意嚇唬他?他也搞不清楚弄弟到底有沒有發現,就打個哈哈說:
“不,樂意,樂意,怎麼會不樂意呢?我就想幹這活兒。”
想幹就幹唄,也沒人說要換你啊。弄弟心裡挺納悶,這個建忠今天咋這麼奇怪呢?不過他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兒,這廚房的活兒可是美差,誰要是聽話點兒,對他好點兒,那他以後就把誰調到這兒來。
不確定弄弟到底有沒有知道,建忠更是忐忑不安了,心裡如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夜幕降臨,晚飯後,大家在金玲她們幾個姑娘房間對面生起了幾堆火,興致勃勃地欣賞著技術員和士兵們進進出出姑娘的房間,好奇哪個人能在裡面待得最久,哪個工友又湊夠了錢,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輪到自己。
建忠可沒去湊這個熱鬧,他找到了剛洗完澡回來,正擺弄著頭髮的石寬。只見他從兜裡掏出菸袋,笑嘻嘻地遞過去,諂媚地說道:
“石隊長,來根菸不?我這煙可香了。”
如今市面上出現了一種煙,比抽菸斗的高階一點。其實就是菸絲,用一張二指寬的紙一卷,再模仿盒裝小煙的樣子。有的人還會撿個別人扔掉的黃鶴牌煙盒,把自己卷好的菸絲塞進去,從盒子裡拿出來點著時,遠處的人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在抽小煙呢。
建忠的這袋煙正是這種,不過他沒搞那些花哨的,就是袋子裡裝著菸絲和紙,想抽的時候就動手卷。
石寬煙癮不大,卻偏愛卷那菸絲,他喜歡把煙紙捲成尖尖的寶塔狀,享受那菸捲在手裡滾動的感覺。他接過菸袋,隨口問道:
“怎麼不去看熱鬧呢?”
“不去,沒錢,看著心裡難受。”
石寬正把菸絲拿出來卷的時候,建忠已經掏出洋火在一旁候著了,就等石寬把菸捲好含在嘴裡,他好“咔嚓”一聲把洋火划著。
石寬一眼就看穿了建忠的心思,他卷好煙,沾了點口水粘上,也沒讓建忠幫忙點菸,而是手一擋,摸出打火機,開門見山地說:
“你不會也是想找我借錢去睡姑娘吧?”
“瞧你這話說的,我都一把年紀,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哪還有心思搞那些喲。”
建忠有些不好意思,身子往後仰,一個勁兒地擺手否認。其實呢,他還真沒那想法。借的錢總是要還的,他雖然想睡姑娘,但可不想借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