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帶著一絲玩味,這還是認為這女孩兒是營將的女人,才不敢當面說得太過。
“我……”蘭素亭微微垂了眸:“不大懂。但我會照顧人。”
“照顧人?”戰士彷彿聽見了平生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捧腹大笑起來:“你個自己都要人服侍的小丫頭,還照顧人?你可把爺逗樂了!”
“那是……”蘭素亭爭辯道:“營將一定要給我請的。其實我從小都能自己照顧自己。”
她輕輕道:“我真的很會照顧人。”
說話間,一聲慘厲的痛叫又自帳內傳出。
門口兩名士卒麵皮抽動,這時,少女藉著身形嬌小的優勢,竟從他們之間鑽了進去,兩人一時來不及阻攔,只能跟著追入。
營房內的通鋪上,躺著一名面色焦黃的戰士,捂著右臂,呻吟不止。
從他指縫間,可以看見一個極大的膿包,膿包裡有淡綠色的膿水滲出來。
蘭素亭急奔過去,眉目間露出關切神色。
生瘡的戰士見她過來,不由有些訝異。但痛楚馬上令他的思維都恍惚起來,只覺女孩兒的身影突然分成了幾個,在自己眼前晃動不已。
“你不要動,忍著點。”少女溫柔地說著,在戰士的額頭上用玉指點了點,而後取出一枚銀環,壓在對方的癰疽之上。
接下來,兩名心懷偏見計程車兵,就看見了令他們不可思議,且終生難忘的一幕。
這樣一個穿著乾淨的儒袍,生得精緻小巧的女孩子,竟然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口唇覆在一位多日未曾洗澡,全身散發著汗味和臭氣的病號的毒瘡上。
她用牙關輕輕咬了咬瘡口,而後發力吮吸,從裡邊吮出一小團毒血,吐在自己左手掌心。
然後又再次將嘴唇貼了過去。
方才冷言冷語的兩人面面相覷。
其實醫士已經來看過,告訴他們,這是典型的癰疽,需要用嘴去吸吮才能痊癒。
否則,就是要命的疾患。
但讓醫士親口吸吮,價格不菲。
而兩人作為病號最好的哥們,也仍然懷有猶疑。
反倒是一位素昧平生,而且被他們所輕視的女孩子,竟放下身段,為他們的弟兄吸吮毒瘡!
兩人頓時只覺想要挖一個洞鑽到地下去。
一位士兵麻利地找了個粗陶唾壺過來,讓少女用來吐毒血。
蘭素亭將一口毒血吐進士兵手裡的唾壺,露出感激神色。
“軍師,是咱們想岔了。”另一位士兵頃刻就流出淚來,噗通一聲跪在當場:“咱們怎能說你不是,你分明是上天賜下來的仙女!”
“營將向來是個有主意,講義氣的人,咱們不該說小話妄議他的品格,也作踐了自個兒!咱這雙招子不亮,還亂嚼舌根,該打!”
說著,他猛地一耳光抽在了自己臉上,頃刻留下五道血印子。
“快起來!”蘭素亭神色驟變,將戰士扶起,輕聲道:“不必這樣,你們是營將的弟兄,他一個月給我那麼多錢,就是讓素亭為戰士們做些事的。”
說著,少女悠悠輕嘆:“我阿爺在的時候,我也幫他這麼吸過。可惜,阿爺還是走了。”
已經有不少戰士被聲音吸引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