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人,李福似乎騎虎難下了,他記得柳老爺教過他,不可惹出事端,這下可如何是好呢?他思考著解決之法。最終他,一咬牙,狠心道:“死不足惜,把人帶走,這是銀子,找個地方埋了吧!”他扔出幾顆碎銀子在地上,還唾了一口。
“慢著!~~”
低喝之聲傳來,如同臘月寒風般的寒冷,在眾人心頭響起,所有人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誰?誰在說話?是你?還是你?~~”李福忍不住打了個顫慄,轉而又憤怒難抑,衝著人們,用手指著人群使勁喊道。
眾人紛紛搖著頭,躲避。
李福的目光在人群中轉動,卻比沒發現特別的人,暗道:難道是錯覺?想到這裡,他不由得為自己方才的暴怒和失態而可笑。冷靜下來,他對著手下幾人厲聲道:“還愣著做什麼,抬著人,離開這裡。”
“慢著!~~”又一聲響起,這次比較清晰了些,李福聽出,發聲之人在自己的腦後,因為圍觀群眾的目光,已經全部集中於自己的這裡了。
李福再次被愚弄,他似乎出離憤怒了,立刻轉過身子,看到的一個身著青衫的俊逸年輕人,滿面寒霜,正冷漠的凝視著自己,沒有半點感情。
李福的心,不知覺的跳了跳,身前的年輕人彷彿一塊寒冰,散發著寒氣,冰凍著自己。
李福忍著怪異的感覺,嘴中有些乾澀,色列內荏,強硬道:“你是誰?你膽子不小,知道你我是誰嗎?小心你吃不了兜著走?”王川看著他,冷漠的無半點感情,他直接走向那地上的農婦,眾目睽睽之下,他手微貼在她的頸下,少頃,又把起脈搏,彷彿一個大夫。
半晌,王川起身,又走到那昏厥的女子身邊,毫不忌諱旁邊的家奴,為她把起脈搏,少頃,他才收回他的手。
王川再次面向一幅兇巴巴的李福,平靜道:“你說過只需六十兩銀子,即可放過那女子,現在這裡是整整六十兩銀子,拿錢走人,你可作數。”王川從懷中取出一袋錢,提在手中。
李福一時語塞,有些為難,他清晰的記得,柳家老爺耳提面命的叫他帶回這個女子的,所謂銀兩隻是他的信口開河,因為,以這些泥腿子的財力,是不可能湊出六十兩銀子的,這可是一戶貧農,兩年不吃不喝的收入。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卻出個程咬金,竟然真有個人將六十兩銀子擺在自己的面前,李福眼珠子轉動著,衡量著得失。
王川忽然笑了笑,在眾人眼下,又取出一個小袋子,倒出其中的所有銀兩,倒在地上。他道;“這裡還有四十兩碎銀,共計一百兩,拿去,我要你立刻帶著這幫爪牙,滾得遠遠的,你可作數?”王川將六十兩錢袋扔到他懷中,李福下意識的接住,捧在懷中,沉甸甸的,著實不少。
李福最終忍不住錢財的誘惑,將六十兩朝懷中一塞,低聲下氣道:“好好好,算你有種,我們走著瞧!”李福小心翼翼的撿起地上的碎銀,扔下女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幾個爪牙灰溜溜的跑了。
王川低低的嘆息了聲,又取出一些銀兩,對著圍觀之人,道:“一點小事,還請出來幾位兄臺,去購得一副上好棺材,並且助他們姐弟二人尋得一處墓穴,好心葬了這婦人,積善成德,剩下的分與大家,謝過了。”
王川言罷,立刻有幾位身強力壯的莊稼漢,排眾而出,接了這活計,前去置辦。
王川遣散了圍觀的百姓,再次搖頭嘆息了一聲,感嘆這天下不公,還有對命運的無奈。
他嘆息著,走到昏厥的女子身邊,輕輕的抱起,抱到他們身後破舊的茅屋,放在床榻之上,任其自然沉睡,她需要休息,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屋外,失去父母的黑瘦少年,依舊靜靜的坐在地上,緊緊地抱著自己的母親,用自己的臉龐,靠在母親的額上,感受著最後的餘溫,無限溫情,令王川不忍去打擾,但是,王川還是決定,不能任其就此沉淪,所以他,走向位苦命的稚氣少年。
王川走到少年的身邊,他靜謐了片刻,因為這個少年,倔強堅挺的脊樑令他有所觸動,良久,王川才緩緩說道,他在述說一個故事:“在我的家鄉,有個很美麗的地方,那裡的人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一日,天將大災,地動山搖,無數的房屋倒塌,生靈塗炭,無數的人被壓在沉重的破碎的磚石之下,還有無數的人被大火吞噬,災後,沒有吃的,也無水源,他們陷入的絕境。然而,倖存的人們自發的組織起來,從廢墟之下尋找活的生命,他們一刻也不放棄,還有無數的人們,從很遠的地方彙集到那裡,帶來了水,帶來了糧食。無數的生離死別,感人肺腑的真實事蹟讓堅強的硬漢也落淚,其中有個叫林浩的九歲少年,和其他…...”
夕陽西下,餘暉散盡,寒鴉棲巢,樹影婆娑,天下起了秋霜。
王川靜靜的說著,直至繁星滿天,瘦小男孩才開始理著母親鬢角的亂髮,動作輕柔的,無限溫情,王川平和的面容之上,露出一絲微笑,他低著頭,看著少年,道:“君子處事,應與這天地一般,剛強堅毅,永不停歇。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王川安慰鼓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