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卻話鋒一轉,問:“他有沒有和你說過,為什麼要幫助你報仇?他是不是說,只是因為看不慣那些犯罪的人,逃脫了法律的處罰,警察也無能為力,他要為你主持正義?”
向榮臉色微紅,沉默不語。
殷逢嗓音清冷:“可是你也是個生意人,你很清楚,世上哪有白得的午餐?他教導你,引誘你,把你從一個心有不甘意難平的父親,逐漸培養成一名連環殺手。就像你對劉若煜和李必冉做的一樣。可是轉頭之後,他又把你賣給警察,如果不是他們通風報信,我們怎麼可能注意得到你?你的復仇也可以完成了。你以為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麼?”
向榮顫聲道:“為了什麼?”
殷逢身體前傾,這是個給人以壓迫力和堅定氣場的姿態,他輕聲誘惑說:“其實你不是第一個。我們已經在另一起案件裡,發現他在誘導、培養別的人犯罪。最後,是他的人,親手槍殺了那個罪犯。發現、培養、輔助犯罪……最後審判懲處,他們自己來也好,藉助警察的手段也好,他們只不過一個個把你們養大,養成連環殺手,再親手殺死。”
向榮臉色漲紅:“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殷逢卻往後一坐,淡淡地說:“你是個聰明人,自己想想,是不是這樣。你還打算替他們瞞下去,那麼,只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你出現,成為他們手中操縱的傀儡。”
屋內,陷入了一段長久的寂靜。
尤明許隔著玻璃,沒有看頭顱漸漸垂落的向榮,而是看著他對面的人。那個人在一段猛烈的攻心和誘導後,卻顯得極有耐心,靠坐在那裡,神色顯得有些冷漠,又有些慵懶和嘲諷。他看起來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卻又很清楚,他要的是什麼,而且一定會拿到。
向榮啞著嗓子,抬頭:“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他大概三十出頭,讓我叫他宇哥。”
宇哥?雨哥?
殷逢問:“哪個玉字?”
向榮搖搖頭:“我沒問。”
殷逢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到張照片,遞到他面前:“是他嗎?”
向榮的神色沒有任何變化,看了兩眼後搖頭:“不是。這個人我不認識。”
殷逢掃了眼玻璃後,尤明許看清了,那是顧天成的照片,向榮卻說不認得。
莫非那個組織裡和向榮接頭的,是另外的人選?三十出頭,名字或者外號裡有個玉字?
然而無論殷逢再怎麼問,向榮也說不出有關那個人更多的資訊了,只能描述出外貌特徵。他承認那個給了他一種藥物,或者是新型合成毒品,讓他暗中給兩個孩子下藥;也承認那人給與了他很多犯罪方面的言傳身教。都是那人主動來找他,單線聯絡。
“你為什麼就信任他了?”殷逢問。
向榮笑了笑,答:“因為他第一次找我,就是告訴我,我的第一個仇人陳凱澤,現在在貴州,困在了山裡。”
——
尤明許立刻打電話到省廳,申請借一名畫像專家來,按照向榮的描述,畫出那人的面部特徵。
打完電話,她走出審訊室,殷逢正好也從對面出來,兩人對視一眼,又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