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不能再多待些時了?”
“總佔著位置也不是辦法,老人家早晚要退開給年輕人讓道,是時候了。”
“師傅這話講的不地道,給年輕人讓路那直接讓到孫子輩去了,我都已經鬍子花白,哪裡還能看得出年輕。”
“心態,心態年輕。”
老掌教呵呵一笑。
“別老守在山上,也要時常出去走走。”
老掌教說的累了乾脆一屁股坐下來,青石板上整日風吹雨打,倒也乾淨不用擔心弄髒了衣袍。
“是,師傅。”
張銘鈞在山上年紀漸長,性子倒是沉穩下來,但脾氣依舊,今日難得低眉順眼。
“我當初可不就是在山下跟你遇見,就認定了你來繼承我的位置,希望你以後在山下也能有這樣的緣分。”
老掌教絮絮叨叨,大小瑣事說了好一會兒。張銘鈞就在一旁安靜聽著,時不時應上一句,也會提醒師傅,畢竟老掌教年紀在那裡擺著,很多事也記不清了。
到了後來老掌教興許是說的累了,漸漸的睡著,依稀還有輕微打鼾聲音。再到後來就漸不可聞,沒了動靜。
張銘鈞一直站著,站在師傅的身後,山風迷眼,張銘鈞低頭便有眼淚流淌下來。
“師傅慢走。”
淚眼迷糊中張銘鈞低聲輕語。
之後排行第四的張銘鈞便成了武當山的新任掌教。
也恰是那一年,啟元李顯繼大統登帝位。
張銘鈞神遊物外想起了那些個往事不由得嘆息。這一輩子活到現在也差不多算是到頭了,自己百年之後雙腿一伸大可以撒手不管,可就是要苦了山上那些後輩。
啟元李顯皇帝廟堂上有王明陽楊問遠兩人,所謀劃之事成與不成自有後世評說,但不論怎樣每往前一步都會有無數的人命墊在下面鋪路。
如今天下四分,北疆啟元各佔其一,西蜀氣運凋敝,能不能有人扭轉局面還未可知,唯獨西河州所處,怎麼著都是個死棋。縱然安渡山兵馬富足人心所向,又有謀士蘭元亭從旁輔佐,但依舊逃不過治標難治本,西河州地勢狹長,戰略縱深空間不足,根本就沒有太多輾轉騰挪的空間。
況且北疆想要出兵南下,有一個能征善戰且跟啟元有滅國仇恨的南院大王憑什麼不用,兩方一旦開戰西河州必定首當其衝。
因此短期看來天下四分,可說到底還是要看啟元北疆如何經營。
至於張銘鈞擔心的,老道士託著下巴琢磨了一會,反正該來的總會來,天下分久必合乃是定勢,江湖中自己跟文空老和尚已經種下了種子,今後長勢如何收成如何那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咯。
張銘鈞接著灑然一笑,繼而拍拍屁股從堅硬的石塊上跳下來,毫無仙家風範。
“走,咱也進去龍窟一遭,去接回我那乖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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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三千頭痛欲裂,但更令他心驚的是眼前紅衣的悽慘狀況,簡直都要衣不蔽體不說,光是小腹被一刀貫透鮮血正順著刀身往外流淌就讓人看的心驚膽戰。
偏偏紅衣幾乎就是跪在自己身前,光潔的額頭距離自己不過方寸,幾綹頭髮垂下來慢慢搖晃,傷成這副慘樣紅衣卻還咧起嘴角微微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啊!”
木三千很混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昏迷了兩次,更不清楚自己昏迷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
但他認得插在紅衣小腹上的那把刀,那把屬於龍殊的疆刀。
“誰來救救她!快來救救她!”
木三千依舊沒有擺脫囚字訣的束縛,宋知命頹然倒地後喘息好久才恢復了些許的力氣,但他都顧不得從自己的眼睛鼻孔裡面滲出的鮮血,連忙踉蹌著跑過來。
“你們誰來救救她啊!”
龍殊退後幾步漠然的站在一旁,一個奴婢死士的生死根本就不能讓她放在心上,讓她心生猶疑的是該如何處理木三千。若是帶著他退回去路上再生變故,他們幾人可就難以承受了。
東皇太一轉過身去,他的內心同樣很掙扎。稍作猶豫後東皇太一還是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