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阿黃茫然站在圩市之外一個沒有人跡的陣點上,心中甚為懊惱,因為沒能連貓冬也一起帶出來。
儘管他自己擺脫俾氏家族中人追捕並不困難,但是貓冬還留在貓來閣裡,不知是否能安然躲過捕靈家族的追捕。
他相信那些人肯定會返身追逐出來,但是追不到他之後,會不會再回去搜查,這便難以預料,只能寄希望於貓冬吉貓自有天相。
最初,阿黃是想和貓冬分道揚鑣,但是偶然聽到貓冬想跟隨他的想法之後,心下已是改了主意,決定帶它一起行走星際,助它渡過化形劫難。
他自與阿金失散以後,數十年時間裡總是獨往獨來,在這一片陌生的大星系,猶如瞎人騎瞎馬,亂撞亂混終究不是辦法,能有個本地通的伴比什麼都好。
可是,早先丟了石球,小環一直窩在下丹田不出來,現在又丟了貓冬,儘管不曉得貓冬是否安然無恙,阿黃心頭有股無名之火不知往哪裡發洩。
他有心祭出十字架用“萬骨長傾”狂轟亂炸一番,出一口胸中憤懣之氣,但是又擔心那些捕靈者發現有大動靜追逐而來,如此又要亡命奔逃不已。
阿黃扔出一直都呈蓮臺形狀的石頭洞府,盤坐上去生了好一陣悶氣,畢竟是百多兩百歲的人,過得一會,心境便自慢慢平復。
他環顧四周,遠遠可見洳淂圩市上空嫋嫋的炊煙,想了想,此刻不宜再入圩市,等等再說,於是便在附近找了座大山,將蓮臺洞府埋進去,先閉門安靜歇息幾天。
數日以後,阿黃出山收起洞府,凝望一會洳淂圩市的方向,將外形變幻成一個長髮飄逸、臉色蒼白的青年樣貌修煉者,一身粗麻布衣著,施施然向圩市遁去。
進入圩市之後,他還認得去路,徑直往貓來閣方向而走,路上行人感受到他隱約的靈壓和周身的冷意,紛紛避讓不敢過於接近。
其實,阿黃原來佈下的位移傳送陣還在,只是不知當地會有什麼變故,故爾不敢直接傳送,只是步行前往,不到一會,便即到達貓來閣所處那個偏僻的角落。
他沒有敲門,用土遁避開遮蔽禁制,便進到客棧院子裡,衝著佤老闆自住小竹樓那邊一望,果然看到佤老闆的貓頭在裡邊晃悠,好像自個坐著獨酌飲酒。
阿黃身形一晃變回原形,隨即出現在佤老闆身前,直嚇他一大跳,睜著醉貓眼看見是阿黃,橫著六根長鬚的貓嘴便咧起來,帶著很重的醺意,笑道:“是、是麥前輩來了,坐、坐,在下等你幾天了,桀桀桀。”
“貓冬呢?”阿黃髮意念問道。
佤老闆低下貓頭,半晌才嘆氣道:“被他們捉走了!”
這個訊息對阿黃來說,真是一個意外,他原想俾氏家族的人會滿世界追索自己,因為他們已經認定自己是土妖,身份比變異大貓重要得多,渾沒想到還會返回捉住貓冬。
不管他們捉住貓冬是不是作餌誘捕自己,反正已有一隻大石球在手,料定自己這個土妖必定會去找他們要回,何必多此一舉,殺一個回馬槍。
阿黃頹然坐下,問道:“貓冬會變成小貓,可隨處躲避,怎麼給他們捉住的?”
佤老闆打著酒嗝,嘟囔道:“呃,他們很快的去而復返,那領頭的用神識掃描客棧的住客,無意中發現貓冬蹤跡,呃,好像他們以為前輩有可能獨自外出,估計會再回來,還、還逗留在院子裡,等到天黑才走。”
你嘛原來如此,虧得自己沒有貿然當即回來看看,不然就會一頭撞進陷阱裡,阿黃都覺著有點慶幸。
自從他穿越空間壁壘,踏足混世星域,步步留神、處處謹慎,這數十年走到今天,凡事不得不多加小心。
面對著捕靈家族,相繼失陷大石球和貓冬,讓阿黃有種勢孤力單的無助感,自己的功力提升已經足夠快,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沒有幫手的自己真是步履維艱。
阿黃一眼盯住佤老闆爪中握著的石制酒缶,招手將酒缶拿過來,凝視著表面光滑的石質。
酒缶在他的目光中漸漸變化,不到一會便變成一隻透明的玻璃樽,裡面淡青色的酒水晃動著,有種清冽之意。
他稍振一下酒樽,從瓶口飛出幾滴青酒,進入自己嘴巴,咂了咂,感覺是釀造的果皮酒,度數中等,味道有點像威士忌。
阿黃向來喜歡蒸餾的米酒,不喜歡釀造的果子酒,嘗過幾滴之後,便將玻璃樽塞回佤老闆手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會把貓冬找回來的。”
然後他站起來,拍下屁股轉身離去。
佤老闆怔怔地看著阿黃消失的背影,再看看手中變成透明的酒缶,恍如剛做過一個不真實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