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蕪的沒心沒肺的一大表現就是壞心情來得快去得也快,常常讓人一頭霧水抓耳撓腮。
好在霖淇燠更是個神經大條的,絲毫不在意幻蕪那像六月晴雨天一般的心情,幻蕪說出發,他就跟著出發了。
長絕見幻蕪與往常無二,也鬆了口氣,其他的事可以來日方長,只要她不躲著自己就好。
於是三人嘻嘻哈哈又各懷心思的出發上路了,留下青猗一會兒盯著霖淇燠,一會兒看著長絕抓耳撓腮:小姐的歸宿,到底是哪一個啊……她看了一眼越發丰神俊朗的長絕,點點頭,年紀小點也無妨,現在不是很流行姐弟戀嘛;轉頭換到一臉愜意的霖淇燠,注意力就被那塞得鼓囊囊的前襟裡飄出的各類香氣吸引……吃貨啊……算了,小姐喜歡就好,伙食費什麼的她要好好籌謀一下了。反正羊毛都出在羊身上!
馬車裡的幻蕪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正待感受這股莫名的惡意,青猗的聲音就傳來:“小姐,一路保重!那啥,都要好好相處哦!”
幻蕪疑惑的看了一眼揮著手帕笑得像個爛柿子的青猗,又打了個寒顫。
青猗十分滿意此次外出的搭配,已經腦補了很快就能有新姑爺的喜慶場面,懷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滿足感,一臉興奮的點銀子去了。
正值陽月,入眼盡是紅葉與梔黃相織成的錦緞,在午後的秋陽下泛著暖意。天空藍得好像浸在山泉中的藍色琉璃,不帶一絲雜色。山中流淌著清泉,幾片殘葉隨著水流緩緩而下,漂到一汪秋水中浮在靜池之上,再不起任何波瀾。
這天色好得讓人生出倦意,就想躺在這山間,任憑萬斛秋光傾瀉。
“真美啊。”霖淇燠躍上樹梢,眺望山間秋色。也只有一步一行,方能領略到大千世界的一草一木,春花秋月四季更迭,每一幀都不容錯過,也只有如此,才能讓漫長的生命每一瞬都被填滿,方覺不枉此生。
幻蕪摘了路邊的木樨別在髮辮之中,長長的辮子間或綴著星星點點的嫩黃,質樸中帶著幾分活潑。
幻蕪還沒玩夠,又摘了幾株開得如火如荼的款冬花,編了一個花環,心滿意足的看了幾眼,就直接戴在長絕的頭頂。
長絕頭一次戴個大花環,別提有多彆扭,可是看幻蕪笑得開心,這手伸出來也只是摸了摸頭頂,款冬絨毛狀的花瓣劃過指尖,像柔軟微涼的長髮。
“好看嗎?”話沒經過大腦脫口而出。
“不好看,”幻蕪取笑他,眼睛成了彎月,“活像個轉日蓮成了精。”
幻蕪笑著走開,長長髮辮掃過長絕的鼻尖,木樨帶著獨有的甜香輕輕邈邈襲來,蓋過了款冬花獨有的苦澀之氣。
長絕就這麼頂著花環趕馬車,任霖淇燠笑了一路都沒拿下來,倒是進了人多的村鎮,幻蕪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才讓他取下來的。
“還要走多久才到啊?”找到了歇腳的地方,幻蕪趴在桌上就不想動了。
長絕拿出帕子,把杯子筷子一樣一樣擦好擺在幻蕪跟前,就去找小二要新煮的茶。
霖淇燠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空空的桌面,深深覺得自己被忽略得還不如一點灰塵,不過看到長絕自己也是如此,倒是又平衡了,還在背後默默地跟長絕眨了眨眼,只不過長絕一心一意給幻蕪倒茶沒看見。
“過了這個鎮子,再過一個山頭就是了。”霖淇燠認命,自己倒茶來喝。
“要是累了,就在鎮子上多歇息一天吧。”長絕看著幻蕪說道。
拜託,這一路走走停停能有多累啊……霖淇燠突然想到只剩小半包的糖炒栗子,趕緊喝了一口水堵住嘴,給吃的才是老大不能得罪。
“不累不累,我們吃完飯就走吧。”幻蕪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不早點完事回去,這個月又要浪費掉了。
其實她早就做了特質的布袋可以把繡布帶出來,但她猶豫再三還是放棄了,上次做的那個夢讓她心有餘悸。跟帶出來不小心被毀掉相比,多費些時日真的不算什麼。
離壽山越近,遇上的江湖人越多。三人出了鎮子,迎面遇上那種或高大英武或步履生風的武人,都如出一轍的面露瞋目切齒之態,無一不是在壽山上吃了癟而憤懣不甘的武林中人。
就連霖淇燠的臉也越來越臭,渾身散發著一種如臨大敵的氣息。
呃……看來這壽山上的人,真的很不好惹的樣子。
“這鑄師所居之地,為何要叫壽山啊?”幻蕪隨口一問。
“‘鑄’字從金從壽,‘金’指的是是鑄造所用的材料,‘壽’意為長久,鑄門之所以為壽山,乃是指其所造之器成型之後恆久不變之意。算是對前來求取兵器之人的一種保證吧,不過我看來,更像是一種自誇。”霖淇燠抱著手解釋了一番,最後還不忘小人之心一下。
幻蕪料到不學無術的霖淇燠真能給她解答了,好奇道:“你轉性了啊?”
霖淇燠斜睨她:“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