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絕!
幻蕪大聲喊著,卻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整個人被一片耀眼的光華包裹著,緩慢而又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從長絕的身邊帶離。
她整個人被這道光束拉著,慢慢飄向高空。她大聲哭喊著,卻無人理會。
幻蕪只能眼睜睜看著被雷電劈得面目全非的山林離自己越來越遠,而在一片焦黑之中,長絕閉目倒在其中,身上原本斑斕的羽毛也焦黑一片,半點鳳族的美麗都不見。
他會死……他會死的!
別帶我走!讓我救救他!她伸著手,卻再也碰不到長絕,長絕的身子隨著她的升高越變越小,顯得無比孤寂淒涼。
“主上!”
既明緩緩睜開眼,看著腳下跪伏著的黑衣人。
“如何了?”他問道。
“夢醫已渡劫昇天。”
“如此。”他擺擺手,黑衣人便退下了,房間裡再次迴歸死一般的安靜。
既明伸手擋住眉眼,遮掉其中的血腥之色。
他臉有些白,若是被他那些手下看見,一定會非常驚訝,他們的主上也能有看上去如此疲累的時候。
他推開窗,看抬頭看向此時星子格外明亮的夜空。他所居住的此地,雖位於人間,卻離荼夢谷非常遙遠。
可他仍舊望向荼夢谷的方向,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來人。”他喚道。
“主上。”一名黑衣人從夜色中走出。
“繼續去荼夢谷打探訊息。”既明囑咐完,剛往裡走了兩步,腿一軟便跪倒在地。
尚未離去的黑衣人閃身過來,見既明單手扶著桌案,便不敢再上前去扶:“主上!”
片刻後,既明才擺了擺手:“下去。”
黑衣人感覺既明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肅殺之氣,再也不敢逗留,飛快地退出了小院。
既明慢慢站起來,踉蹌了幾步,便栽倒似的砸在了床榻上,他苦笑了一下:今日還是心軟了。
他的陣法原本不能抵擋雷劫,可眼看著那一道道雷劫劈下,讓他回想起那被劈得骨肉都撕裂般的痛苦滋味。
那個丫頭,連拔幾根頭髮都要喊痛的人,定是一下都挨不住,就要痛得哇哇大叫了吧。
天劫似乎要劈碎它所到之處的任何東西,也劈碎了他的理智。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凝神念訣,催動了他暗藏在陣法中的結界之力。
說實話,直到此刻身上的痛處襲來,他還是不太能理解自己為何當初要在陣中埋下結界。他打定了主意不管幻蕪的,天劫的威力正好可以教訓教訓這個魯莽的丫頭,他寬慰自己,埋下結界只是為了保護陣法不被破壞罷了。
可天劫真正降臨的那一刻,即便是如此遙遠的他,彷彿也在瞬間置身於一片雷光之中。
那雷聲似乎就在他的耳邊作響,就像是急於保護自己似的,他毫不猶豫地催動了結界。陣法與他緊密相連,為的就是無論在何地他都能對那裡的情況進行掌控,所以結界一催動,那雷劫就等於是被他擋住了。
距離這麼遙遠,二十道天雷,已是他的極限。
他失去了對陣法的掌控力,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他也不知道了。
他驚慌起來,這種無助的感覺,很多很多年前也曾體會過,他痛恨這種驚慌失措的感覺。這讓他顯得格外無力,也格外脆弱,好似自己又成為了一隻蚍蜉,只能在天道無情的注視下狼狽掙扎。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這算什麼?情麼?可憐天道,以為用這種東西就能困住我麼?”
他眼中精光劃過,瞳色更加深沉。
片刻軟弱過後,他終將還是那個無情無愛、運籌帷幄的既明。
幻蕪睜開眼的時候,比往日的陽光更加明媚的光芒瞬間映入眼簾,她有些不適應,快速眨了眨眼。
意識回到腦中,她瞬間直起身子,身上傳來一陣陣鈍痛,在提醒著她之前發生了什麼。
她撫上痛感最甚的胸腹,此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她穿上了一件非常合身,又華美縹緲異常的裙襬,連這樣輕薄又舒適的料子,她都沒有見過。
抬眼看去,自己似乎置身於與世隔絕的環境裡,入眼皆是白色,白色中又暗暗浮動著金色的光點,伸手撫上床榻,那質感如同暖玉,不需要任何墊襯,睡在上面也沒有半點不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