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委屈地看著尹樂,道:“我說出來不是為了要銀子,只是此乃老太爺的吩咐,我不敢忽視,”
尹樂瞧了張寶絹與孫少英一眼,問道:“杜叔在這裡做了多少年,”
張寶絹愣了一下,抬眸瞧了管家一眼,“大概,也有十幾年了吧,”
“是四十七年零五個月了,”管家插嘴道,“我自小就跟在老太爺身邊,從一個洗臉的小廝抬舉為管家,都是老太爺的恩寵,我不會說謊的,”
“四十七年,是一個人一生中最輝煌光彩的年華,他卻全部奉獻給劉家,好,我且不說他勞苦功高,我問問大家,這麼多年來,他可曾損害過大家的利益,可曾說過一句謊話,”尹樂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嚴肅地問,
張寶絹啞口無言,倒是孫少英嘀咕地道:“說起來,我嫁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府中了,還真沒覺得他做了這麼久,”
尹樂瞧著管家問道:“管家,您今年也該有六十多了吧,”
管家回答說:“六十有三了,”
尹樂嗯了一聲,道:“為劉家操勞了一輩子,你也該休息了,等老爺子喪事辦完之後,你看看府中有誰堪當大任,舉薦給二奶奶,你再從旁教導一下,等他上手之後,你就退下來吧,”
管家愕然,委屈地道:“五奶奶,您也不信我麼,”
張寶絹冷道:“信你,人沒有不貪心的,你做管家這麼久,都不知道斂了多少財,不讓你吐出來算好的了,”
管家噗通一聲就跪下來,委屈得淚水直流,激動地舉手賭咒道:“我杜晨若是貪過劉家一文錢,保佑我死無葬身之地,”
尹樂橫了張寶絹一眼,伸手扶起管家,和氣地道:“這話不必說了,旁人不信你,我卻是信你的,諸位老爺少爺們也絕沒有不信你的意思,我讓你退下來,不是讓你走,只是你操持了大半輩子,伺候老爺子到頭,勞苦功高,想讓你安享晚年,我知道你無兒無女,就算退下來也無處可去,以後你就在老爺子的屋子裡住下來,替他老人家看著這一大家子的人,老爺子生前最相信你,有你幫襯照顧著,他也該放心的,”
管家巍巍地站起來,不敢置信,半響才道:“那不可,我只是劉家的下人,怎麼能住在老太爺的屋子裡,隨便能有個房間容身便可,劉家不趕我走,我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的,”
尹樂扶著管家道:“杜叔,老爺子生前就多次跟我說過你的事情,他怕他走了之後,你會離開劉家,他也知道你為了劉家費盡一生心血,無處可去,也沒有多少積蓄,所以早早便親自安排好你的事情,老爺子住的屋子裡一共有三間房子,你就住在他之前住的房子東側房間裡,裡面的傢俱,都是老爺子生前命人專程為你準備的,連床鋪被褥都新做了,你莫要拂逆他一番好意,”
管家感動涕零淚下,那些床鋪被褥他早就知道是老爺子吩咐人準備的,只是沒想到老爺子是為他準備的,
眾人見尹樂這樣說,便不再反對,劉勤道:“是啊,杜叔,你在我們劉家做了這麼多年,是時候想享清福了,你就安心地在這裡住下來吧,”
尹樂命人準備了壓歲錢,以老爺子的名譽分派出去,無論是下人還是主子,都是一百兩白銀,下人都紛紛感念老爺子的恩情,在老爺子小殮後哭得死去活來,
過了年初四,劉家開始報喪,報喪貼是粉紅紙條,以家中老僕人的名譽發出,
“家老爺諱劉慶林字伯興於朝宗三年冬十二月二十九日壽終正寢,於朝宗四年春一月十一大殮,特此奉聞,家人杜晨叩稟”
帖子發出去之後,前來奔喪上香的人絡繹不絕,
雖然是年初,但是劉家在京城的地位誰人不知,如今又跟攝政王扯上關係,就算是再覺得晦氣,也一定會上門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