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手指探向窗戶,握著窗框正要離去,忽聽身後傳來一道略微冷意,卻稚嫩十足的話語:“怎麼?睡了我(的地方),弄壞了我(的衣服)就打算悄悄離去嗎?”
因為已經有了些許光亮,讓男子的容貌在千燁眼中嶄露無遺。看起來應該是二十幾歲的年紀,容貌俊朗剛毅,英氣的眉正因為她的話而皺了起來。男子躊躇了下,說了聲:“抱歉,無意冒犯。”轉身,便要翻窗離去了。
只是,千燁會允許他就這樣離開嗎?在立春館中暗自調理的身體可非一般的孩童,而且每日偷偷鍛鍊著自己的身體,讓她的速度快的驚人。在男子躍起的那一刻,她便已經抓住了他的腰帶,並且不懷好意的笑著:“阿拉!這麼讓你跑掉……我可是很吃虧呢!”
男子看著這樣一名年幼的孩童竟然還有這般心思,不覺皺眉。
千燁也不管他心裡如何想法,只道:“你要是將我帶出去的話,我便還給你。若不然的話,我可是……會放聲大叫哦!”腰帶在她的手腕上繞了兩圈,手指有意無意的按在刀鞘上。
男子眉頭緊皺,此刻天色已經開始亮了起來,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就聽著四周已經有了動靜,麗春院中已經有人起床了。
“可惡!”他低咒一聲,拉起千燁瘦小的身子,將人丟出窗戶外面,自己也一躍跳了出去。
終於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氣,千燁可是開心的不得了。“大叔,你要去哪裡嗎?”
男子正整理著自己的衣帶,聽她這麼一說,不禁呆了呆。“大,大叔……”他才三十幾歲,怎麼就被稱作是大叔了。
外界通向吉原町的只有一條路,只是這條路在不同人的心中代表的含義也不同了。眾所周知,吉原町的技女是絕度不可以靠近這裡,若是有任何異動絕對會被守在一旁的守衛打回來的。即便是死,但沒有到脫離這裡的那一日,也要死在這街上!所以,在沒有各家的媽媽桑批准的情況下,任何私自走出吉原町的行為都會認為是逃跑。逃跑的後果,如同上面所說,被抓後輕則是打罵餓你幾天,重則便直接打死丟出城外去。
而此刻,千燁正站在圍欄前,面前是名灰色和服的男子,年紀大約四旬,但個子卻是身份高大的。尤其是他手中那條碗口粗的棍子,更是讓人不寒而慄。在他身後,另有五六名壯年男子,手持長棍。
“大膽遊女!竟然敢私自離開,若是你現在馬上回去,我便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在吉原町沒有女人,這裡唯一的女人只有技女而已,哪怕那只是一個不足五歲的孩子。
男子看到此情景,皺了皺眉,躲在暗處的小巷中,並未出聲。
千燁眼珠子一轉,扯開了大大的小臉。“姐姐沒有說不能出去呢?大叔,是真的不可以嗎?”
到底因為她年歲還小,旁人也不忍心太過苛責。男人望向她,沉默了下,才嚴厲道:“不可以出去!”
“好吧。”千燁微微低下頭,有些失望的回答:“我還以為可以出去玩的……那麼,我回去了。”
男人點了點頭,看著千燁轉身直走,漸漸消失在周圍的巷弄間,才對旁人低聲問道:“這是哪家的?”
“不太清楚。年紀太小了,還沒有掛牌,平日裡也是見不到面的。”
“不過,過年後應該會會在花魁道中或是某間樓子裡面出現吧!”男人嘆了口氣,將雙手攏入了袖子裡,轉身回走:“嘖,真是可惜了……”
被攔住的而必須回去的千燁並沒有感到任何委屈或是憤怒,這就是這裡的規矩,看來她將逃跑看的太簡單了。眼角的餘光忽然看到一抹墨藍色的衣角,不禁勾唇笑了。
“大叔,原來你還沒有走啊?也是呢!這個時間,整條吉原都看不到幾個人呢!大叔要是從正門走的話,沒準被發現抓起來,說不定還會死掉呢!”
捧著臉,一臉我好怕怕的稚童卻讓男子恨得牙癢癢。“你到底想怎樣!”
“其實也沒有想怎樣啦!”千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換上了一副悲痛的神情。“大叔忍心看著我被人家賣掉嗎?像我這麼可愛的小孩,要是在這裡孤獨的死去,連老天都要忍不住哭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