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凰珏卻沉痛地回望著她。
她對旁人的好,對旁人流露的甜美笑容,若有旁人在側,他還勉強控制得住,可是像現在,若只是容喬一個人,看著她唇裡,眼睛裡,腦袋裡,想著別人的時候,他就受不了,他就抓狂了。
他恨不得敲開她的腦袋瓜子看一看,她究竟有沒有將他放在她的心上,他在她的心裡,是不是很重要,她,是不是同他一樣地在乎著他。
他被這些惱人的問題給糾纏住了,怎麼都無法從裡頭繞出來。只要碰上誰在容喬心目中更為重要,誰更令她更在意的時候,他就無法呼吸了。
或者說他這一切的癥結都來源於他的不自信,甚至可以說是自卑。雖然平日裡他掩藏得很深很深,可是一旦對上那些愛慕她的人物相比,他就沒辦法掩藏。
他的心,忐忑不安,他的心,一直漂浮在半空中,從來就沒有穩穩地紮根在泥土中過。而她從來沒有給她吃過定心丸,沒有明確地告訴過他,她是愛他的,心甘情願地愛著他的。
所以,每當他想起那個邪魅清雋的五王爺周景耀,想到那個發誓非她不娶的少年將軍秦向陽,想到那個眼中帶著獵豹一樣欣賞目光的墨雨堂,他就坐立不安。
畢竟那個人的分量,在她心中的分量,讓他感到不安,感到惶恐。他生怕眼前所營造的一切幸福,轉眼間便化成了泡沫,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更擔憂的是,容喬也許只是被迫在他的強勢下而屈服在他的掌心裡,一旦她有能力騰飛,她還是會走的,還是會離開他的。
想到她離開他的身邊,他連喘息都開始困難起來了,他恍然地看著容喬,心頭顫顫的感覺,讓他不由地伸出手,將容喬牢牢地困在懷抱中。
“十七,你說,你說,永遠不會離開我身邊的,永遠不會。”他的音色也顫顫的。
容喬不明白他剛才還在彆扭之中,這會兒怎麼突然要她的保證了呢?他究竟是怎麼了?
生病了嗎?
所以說話開始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她抬手,搭上他的腦門,碰觸的體溫沒有察覺到特別異常的火燙,不由地納悶道:“沒發燒啊,怎麼開始說胡話了呢?我也沒拍你腦袋啊,你怎麼就開始變得神志不清了。”
宮凰珏卻將她揉得更緊了。
“十七,我要你說,要你說,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心甘情願地呆在我身邊的,告訴我,告訴我——”他的聲音慢慢地沉了下去,彷彿風一吹,就散在空氣中。
容喬被他的鐵臂困得動彈不得,她雖然不明白為何他突然這個樣子,但是她察覺到他的身體繃緊了,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的手指在顫抖。
這一切都在表露一個訊息,告訴著她,他害怕她的離去,他在乎她,在乎得快要崩潰了!
她心頭被這個訊息震得呆愣。
這個男人恐怕愛她愛到慘烈了,他愛她的程度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她的想象之外。原本她還在猶豫,不敢輕易將她的心交出來,原本她以為驚恐的那個人該是她,原來是她錯了,擔心愛情終結的那個人不只是她一個人,還有他。
凝望著他絕色黑瞳中隱隱而期盼的目光,感應著他胸膛上那顆跳躍的心,此刻似停止了跳動,專心地聆聽著她唇瓣傾吐答案的那一瞬間。
不由地,她嫣然一笑,笑容絢爛而明亮,刺得宮凰珏心頭一陣縮緊,不知道她的笑容即將吐露給他的訊息是什麼。
是拒絕,還是接受呢?
是在意,還是不在乎呢?
他因為緊張到極點,視線不敢對上她的眼睛,轉開視線去,裝作無所謂地撐著。
她明媚一笑。突然發現,主動權握在她手中的感覺真好,那種若她出行任務的自信跟傲然回到了她的身上,令她臉龐發光,發亮,逼視得旁人睜不開眼睛去。
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扳過他冷峻的臉龐,雙手摟住他的脖子,低眉,一個輕輕的吻,落在他的額頭上。
稍刻,凝眸對上他期盼的深邃眼瞳,不由地揚唇微笑。
“我是一個生意人,怎麼會做虧本的生意呢,你那麼大的一座寶庫,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呢?”她的笑容中包含著特別的意義,慧黠而狡詐。
他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時,眸光黯淡了三分。
她不是因為他這個人而留在他身邊嗎?他鬱悶,可是卻慶幸地鬆了一口氣。就算如此,只要他身上有值得她留戀的東西,哪怕只是身外之物,他也認定了她。
宮凰珏剪得乾淨整齊的手指,輕輕地觸碰上她嬌嫩如花的臉蛋,碰觸上她玫瑰花一樣盛開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