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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九 改弦更張(二)

“漢時,元戎劍成淮陰侯韓信劍,韓信將兵,決勝千里,為一場楚漢相爭劃上了句號。然元戎劍卻隨韓信與劉邦之爭而黯然,終隨韓信之死消遁。直到天下再次紛亂,再出江湖。赤烏年間,有人得韓信劍贈與吳主孫權,孫權以韓信劍祭周瑜,以彰其赤壁三分天下之功,此劍出,守江東一方百年,終隨孫皓暴政而失色。當司馬氏的鐵甲入吳宮尋此劍蹤跡之時,它突然神秘地消失於吳宮。”

“數百年前為了要爭奪龍頭老大的位置,長河古船上一場惡戰殺得滿是屍體和鮮血,長河水也被染成一片絳紅。南北兩岸也因此結仇,北岸人說南岸毫無信義,南岸人說北岸霸蠻粗魯。眼看著江湖要隨這一古船傾覆,角落裡突然殺出一柄可怕的劍。粗野的大漢仗劍血淋淋地殺過去,擊打向每一個囂張地揮舞著兵器的人:諸名劍連同刀槍棍棒無一是他的對手。這削鐵如泥的劍擊打下二十件兵器後,鏗然撞擊在祭祀的銅鼎邊沿,帶著主人的憤怒,裂出一道口子。清冷的血色光輝中,劍身上蝕日二字纂書格外引人注目。”

“無人敢上前與之相抗,甚至無人敢言。‘與爾等共座,實乃此劍之恥。’劍的主人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出了船艙,割斷纜繩,一葉扁舟,消失在大霧之中。一船的英雄靜默著隨波漂向航程的終點,誰也沒再說一個字,動一件兵器。此劍的暴烈桀驁,放眼江湖無出其右者。”

“長河會盟?”謝君和被吊起了胃口,“我聽說過。此一戰後,江湖南北中分,老死不相往來。卻不曾聽說蝕日劍。”

“丟人的事,各大門派自然不敢記得。會盟之前,無人知蝕日劍,會盟之後,更無人知蝕日劍去向。只是,發生過的事,終敵不過好事者的筆錄。”

“你想說,後來,這蝕日劍到了我手裡?”

張洵笑而點頭:“若干年前,秦爺早已將謝大俠視作江湖的核心。此劍源自韓信之劍,今日舊事重提,無非是希望謝大俠做一回韓信,擇明主而事之,棄楚北歸,才是長久之計。”

“哼哼,做一回韓信能有什麼好下場?找個藉口拿我的脖子磨他的刀?”謝君和望著窗外黑色的天和幽暗的燭火,鄙夷地皺眉。他把鼻孔對著張洵,繃皺的嘴角桀驁著。

張洵的眼睛眯成線,閃著九尾狐般詭異的光,嘴角刻著篤定的笑容。謝君和隱隱有些擔憂。“這些傢伙豈肯饒過送上門來的獵物?應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馬車拐進了秦府後的窄巷,硌人的石子路顛來晃去,終於停在一扇隱蔽的木門後。“這可不是秦家。”謝君和抗議。

“秦爺在裡面。”張洵拂塵一抖,撩開虛掩的門。

謝君和探身而入。只見一荒廢的院落,處處有失修的殘跡,陰暗潮溼的屋子立著,樑柱都快撐不住了,屋瓦上的草已是密密層層。兩盞破紙燈籠搖曳在屋簷下,不祥的氣息籠罩。院中除了雜草便唯有一口井,井欄也已長滿綠苔。

屋子敞著門。秦嘯加上夜梟的首領林立果正對著一副擔架出神。階下兩個黑衣的血鬼瑟瑟發抖地佇立著。

“李洛?”謝君和驚呼。

沒錯,藉著微弱的燈籠光,可見那擔架上躺著的人:臉部刀削一樣尖刻的線條,陰鷙的唇角眉梢依舊吊起,但是滿臉的青灰色預示著他已死亡。黑色的錦衣仍舊華貴著,然而衣袍盡溼,就像剛從水裡撈起來似的。

“不會是從井裡撈上來的吧?”

秦嘯與林立果默默點頭。謝君和卻仍詫異著,不是因為李洛的下場,而是疑惑誰能不知不覺地對李洛下毒手。若說仇家的話,實在數不過來。然而再不濟,李洛也穩坐著血鬼堂首領,是個叱吒北岸的人物。擺平血鬼堂那群高手已是不易,武功在他之上的還能有幾人?

近些年,只聽血鬼殺人之事,何來血鬼被殺,何況還是血鬼堂堂主?

他熟練地翻動著屍首,細觀之,未見傷口,也未見瘀痕。只是,嘴唇的青紫色太不同尋常。林立果手中一枚銀針探入其胸膛,只見通體烏黑,血色凝結。林立果道:“像是中了毒後被人扔進了井裡。”謝君和長嘆一聲,更覺蹊蹺。

他剛發現李洛的馬車有問題,在花月樓打聽李洛的訊息,此人就遇害了?而且還是在一個破敗無人的院落裡……

“咎由自取。”秦嘯更出乎意料地冷漠著。

“這傢伙可是狗一樣地忠誠啊!”君和暗諷著。

“表面唯唯諾諾,暗中勾結白衣聖使,吃裡扒外,何來忠誠?”秦嘯意味深長地盯著謝君和勾著嘴角。看來李洛馬車裡的貓膩,秦嘯也是知道的,猜測著自己的動向更加瞞不過。謝君和暗暗捏了把汗,楚雪海的事幸而沒有肆意妄為,他猜想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夜梟眼皮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