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林寂感冒痊癒。
他剛回到修復室就遇到了新難題,失而復得的《仙仗圖》修復進行不下去已經暫停下來,師父侯伯平緊鎖眉頭跟徒弟說了具體情況。
他們說這些時,臨摹室的幾個實習生也都在旁邊聽著,徐箋手上正做著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磨墨。
修復室從來不用市場上那種現成的墨汁,因為這種不如研出來的穩定性強,研出來的在裝裱時不會跑墨。
徐箋看似注意力全在磨墨上,其實全程都在仔細聽林寂師徒說的話,直到呂粒跟著攝製組的人敲門進來,他才轉移了關注點,一直盯著呂粒看。
呂粒知道徐箋在看自己,她不想搭理,就直接走到侯伯平身邊坐下。
林寂看了她一眼,轉而問師父院裡應該有能找到各種修復材料的外面渠道,他可以去聯絡。
侯伯平咳著看了眼呂粒,“是有,早前都是呂國偉負責,他離開後院裡面這些年還沒碰到過必須要到外面聯絡的,就斷了不少。”
攝製組昨天已經正式開始院慶紀錄片的拍攝,呂粒其實比林寂更早知道《仙仗圖》修復遇到的問題,她昨晚離開前已經從侯伯平那裡聽說了。
《仙仗圖》修復需要用到的命紙,院裡沒有能用的庫存,紙沒有,後續的修復就都沒法進行。
侯伯平鎖門下班往外走時和院裡的同事也在說這事,他沒注意到呂粒就走在身後沒多遠的地方,說著說著就有些激動的提高了聲音,呂粒在後面聽得一清二楚。
“哎,呂國偉可是找材料的高手,他要是在的話,就好了……”
呂粒拽著揹包肩帶放慢了腳步,她看著侯伯平漸漸走遠的背影,過了會兒,像是什麼都沒聽到繼續往前走。
她沒想到父親會被這麼提起,而且現在當著林寂的面,又被提到一次。
修復室裡的人聽到呂國偉的名字,都下意識朝呂粒看了看,最後又不約而同把目光落回到林寂這邊。
林寂琢磨了一下,對師傅說:“我等下去看看修復檔案,以前修復的記錄應該都很詳細,看看能不能查到材料的來處。”
這應該是目前最好的法子了。
林寂去檔案室時叫上了呂粒,他說去檔案室查資料可以拍一下作為紀錄片的素材,他已經和許衛溝透過了。
正說著,呂粒就收到了許衛的微信,說的就是讓她去檔案室跟拍的事,呂粒什麼都沒說跟著林寂去了檔案室。
路上兩人沒說話,到了檔案室門口林寂和管理員說話辦手續,呂粒站在一邊低著頭,目光下落漸漸有點出神。
等林寂喊她時,呂粒抬眼跟著進了檔案室,聽完林寂跟她說完不能拍的東西后,舉起相機準備拍一張林寂找資料的照片。
拍的是他側影,林寂站在存放資料的架子前,按著資料管理員的指引正在找他需要的檔案,一側窗戶照進來的光線逆著打在他半邊身體輪廓上,像是鑲了一道亮圈。
呂粒鏡頭對準他,準備捕捉一個最合適的畫面拍下來。
鏡頭裡,林寂脊背挺直,側臉輪廓在逆光裡顯得眉眼格外醒目,就挺像他在伊爾賓小旅館書房裡站在書架前找書時的樣子,越看越像。
她遲遲沒按下快門。
林寂轉身拿著資料迎面走過來時,呂粒才反應過來她還沒拍呢,趕忙側臉看著林寂讓他先別動。
“怎麼,剛才拍的不行?”林寂站住。
呂粒目光閃爍,“嗯,我想再拍一張。”
林寂默默退後,站回到剛才的位置,又做出翻找資料的動作,等著呂粒重新拍。
呂粒深吸一口氣,調整角度連著拍了幾張。
林寂拿著上一次《仙仗圖》修復時留下的資料坐到桌前看起來,呂粒跟著坐到他對面,看著林寂專注的一頁一頁翻看,就想起了自己昨晚回家後做的事。
昨天聽侯伯平說起呂國偉擅於找材料後,呂粒當時就想到了家裡面正在整理的老爸那些東西,她不清楚那裡面有沒有找材料能用得上的線索,一回家就趕緊翻找起來。
就是覺著這事她既然知道了就應該幫忙想想辦法,不能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