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來修復室的路上,這句“你想我了嗎?”就一直盤旋在嘴邊。她在計程車上甚至還拿正常音量唸叨出來了,引得司機師傅好奇地瞄她好幾次。
等到見了面,這話又梗在嗓子裡說不出了,因為一面對面見到林寂,就會想起老爸的案子,想起這個男人和案子千絲萬縷的聯絡。
沒辦法說。
可剛才悶聲看著林寂吃東西,呂粒就忍不住會想起每一次林寂給她做飯,跟她一起吃飯的情景,她特別喜歡跟他在一起煙火氣的感覺,所以情緒還是爆了,還是問了。
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呂粒問完就覺得自己心跳得砰砰的。
林寂真的很意外,他沒想到大孩子會跟自己問這麼一句。
他吃東西的時候腦子可始終沒閒著,一直在猜呂粒接下來會跟他再說什麼,自己又要怎麼回答,然後猛地就聽到了這麼一句。
他以為呂粒只會跟他說呂國偉的案子,甚至都想到可能還會有更糟糕的局面,會跟他直接提那個……可聽到的卻是問他想自己沒有。
雖然問的語氣一點都不溫柔,可林寂還是覺得大大鬆了口氣,有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
“想,一直很想。”林寂清清嗓子,非常清楚地回答。
他不能告訴呂粒,他們冷戰不聯絡的這幾天裡他有多想她,沒法具體描述給她聽,更不能跟她說眼睛難受時非常非常想她,不能講他諮詢心理醫生時心裡多鬱悶。
所有的思念與牽掛,就只能平平淡淡回答一句想了的。
他回的平靜,呂粒這頭聽得心口緊緊揪了幾下,腦子裡瘋狂冒出來一個念頭。
她不想再管老爸的案子,不再一個人每天發瘋一樣分析猜測林寂究竟在老爸案子上都做了什麼起了什麼作用,都不要再想了!
只想立刻馬上緊緊抱住他,讓他帶自己離開現在的一切,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可是這念頭一秒之後就被理智壓住了,呂粒眼神呆呆的盯著林寂的嘴唇,對他做了一個微微皺眉的表情後迅速低下頭,“天樂宮丟的那幾塊壁畫,我爸今早跟警方承認,他參與了。”
林寂挺直後背,沒想到這訊息他會從呂粒嘴裡最先聽到,他下意識瞥了眼擱在手邊桌面上的手機,想著律師怎麼沒先跟他說這事。
“反正,我爸應該真做了那些事,這個我心裡已經清楚了,也不想再替他辯解什麼了,可是,”呂粒說著抽了下鼻子,“可是他怎麼,怎麼能跟那些壁畫也……所以,所以過年的時候他去那邊和我們一起,其實是為了……”
呂粒說的磕磕絆絆,最後心亂如麻說不下去了,她避開林寂的注視,把頭深深垂下去。
林寂目光追著呂粒每一個動作變化,眼神灼然,直到呂粒又把頭揚起來看他時,才收了神色。
呂粒揪著自己的手指,“我下午去臨摹室工作,我負責的那部分耽誤不少了,得抓緊時間。”
“好,上次你說要拍我臨摹的一些區域性畫稿,我都找出來了,等下拿給你。”林寂順著呂粒的話做回答。
午後,天色突然陰了下來,像是馬上要下雨。
臨摹室裡只有呂粒和林寂兩個在,其他人今天下午都被隔壁木器組借去臨時幫忙搬東西,估計下班之前都不會回來。
他們兩個各自坐在一張畫桌前,林寂繼續臨摹,呂粒就在對面的桌子上挨個拍攝那些區域性臨摹的畫稿,兩人已經好一陣沒說過話。
直到雨點終於噼裡啪啦的敲在臨摹室的窗戶上,他們才不約而同抬眼望外看,跟著又差不多同時自言自語了一句,雨下得好大。
林寂先收回視線去看對面的呂粒,剛想接著說話,手邊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來,螢幕上的來電顯示讓他心裡一沉。
電話是齊局打來的。
林寂盯了手機螢幕幾秒才按了接聽,舉起手機擱在耳邊,手機那頭確認了是他本人在聽後就開始說起來,林寂沉默聽著,眼神一直落在呂粒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