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粒終於見到林寂時，也是隔著病房門，齊局跟林寂簡單說了兩句後就先離開了，留下他們兩個單獨說話。

呂粒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著林寂，他戴著口罩套著病號服，很明顯的比一年前瘦了一大圈。

口罩遮擋住他大半張臉，呂粒看不准他此刻的表情，就只能專注的緊盯著他的眼神，想從裡面看出些什麼。

不過林老師素來是個喜怒不太形於色的，估計也看不出什麼，呂粒沒報多大期望。

可是這次並沒讓她失望，呂粒分明從玻璃阻隔後的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複雜的眼神……疑惑，吃驚，難受糅雜在一起。

呂粒怔著眼神，看到林寂把手機舉到了耳邊，還舉起手指朝她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呂粒看手機。

手忙腳亂從隔離服兜裡掏出手機，螢幕上已經在顯示一個陌生的手機來電號碼，呂粒抬眼再看看林寂，他好像在笑，握著手機在耳邊晃了晃。

“喂。”呂粒努力平靜的發出聲音，可自己聽起來還是覺得有些怪。

“好在你沒換手機號碼，不然就尷尬啦。”

林寂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裡傳過來，和過去沒什麼區別。

呂粒忽然覺得手腳脫力似的沒勁兒，想說什麼也找不到到合適的詞語，最後看著林寂，只是搖頭。

她心裡太亂了，腦子裡反覆回憶著之前從齊局那裡得知的事情，她已經知道林寂突然再次消失是因為什麼。

“等下早點離開醫院，回家好好休息，我知道你今天才解除隔離出院，你不應該再進來的，這次確診的病例很危險。”

呂粒聽到林寂這麼說，混亂的情緒瞬間平息，她聽得出自己說話的聲音是顫著的，“我知道危險，也知道你出現症狀了，我……”

她的話被突然出現在不遠處的齊局打斷，齊局腳步極快地走過來，她先看了眼面前隔著病房門通電話的兩個人，然後直接衝著呂粒伸出手，“手機給我，我跟林寂有話說。”

呂粒把手機遞過去，問了句出什麼事了，齊局也沒顧上回答她，拿過手機就和林寂說起來，“林寂，那邊情況很不好，你要是想過去見最後一面的話，我等下會安排。”

呂粒聽得很清楚，心隨著狠狠往下一沉，轉頭透過門玻璃去看林寂，雖然齊局沒提名點性，可她很清楚剛才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是那個陷入昏迷的百里女士，恐怕不行了。

呂粒聽不到林寂怎麼回答的，只聽到齊局很快對著手機那頭說了句我知道了，把手機還給呂粒後，轉身就離開了。

“喂，呂粒，”手機剛擱回到耳朵邊上，呂粒就聽到林寂急切叫她的聲音，她連忙回答我聽著呢，你說。

“等下會有人送你出去，趕緊離開醫院，我明天再跟你聯絡，回家好好睡覺休息，吃飯。”林寂就如一年前經常對呂粒說話的口氣那樣，關心囑咐著。

呂粒本來想馬上搖頭告訴他自己不會走的，她擔心他，可是看清林寂支離破碎的眼神後，都憋了回去。

最後只迅速點頭，“好。”

——

呂粒沒回家，難得主動提出要去厲馨寧那裡住，她怕一個人回到能隨處聯想到林寂生活痕跡的地方。

厲馨寧自然高興，開車回家的路上為了分散呂粒的注意力，故意問她怎麼突然意識到自己好處了，兩人認識這麼久這種情況太罕見了。

呂粒頭靠著冰涼的車窗玻璃，語氣懶散的回答，“跟你沒什麼關係，是我目前內心太脆弱，不想考驗自己的承受能力。”

“哦。”厲馨寧扭頭瞧了眼呂粒，這戲謔的口氣非但沒讓她鬆口氣，反而更替好友擔心了。

“我想吃餃子，自己包的。”呂粒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厲馨寧啊了一下，“現在都凌晨一點多了，去哪買材料啊，我倒是也想吃，好久沒吃你包的餃子了。”

“那你家裡有什麼啊？”呂粒口氣嫌棄的又問。

厲馨寧被問住了，她對自家廚房的瞭解程度幾乎為零，再加上跟劇組這麼多天才回來，就更說不出了，只好回答不清楚。

呂粒笑笑，扭頭白了厲馨寧一眼，“我就多餘一問，等下找個24小時的便利店先買點泡麵，到家我煮麵給你。”

“好。”厲馨寧覺著，呂粒還有心思管兩個人的五臟廟，就說明她情緒還能控制，就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