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伯平帶著林寂和許衛去開會時,呂粒又去了隔壁的古畫臨摹室,下午這裡只剩下徐箋還在角落裡搓褙紙,另外三個人說是被別的部門借去做事,都不在。
呂粒就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隨手翻看擱在畫桌上的幾本畫冊,看了兩眼後,她拿起手機給宋奕辰發了微信,問他今晚能一起吃飯嗎,林寂也會一起。
宋奕辰幾乎是秒回,“太好了,粒子姐!你和林寂哥想吃什麼,我訂好位子等你們。”
呂粒抿嘴唇想了想,回微信說就去她常去的日料店,她去訂位子,宋奕辰到時候直接過去就行。
宋奕辰回過來說不行,他要請客,說他拍那個網劇拿到的片酬夠他請客吃飯,讓哥姐一定給他這個機會。
呂粒有些心煩,知道自己再說不用肯定會讓宋奕辰繼續囉嗦,只好說了想去那家日料的店名和位置,讓宋奕辰去預定。
放下手機,呂粒回頭看了眼角落裡彷彿透明人的徐箋。從她進門,這男孩除了跟她打過一聲招呼外,再沒多說過任何話。
很快,宋奕辰就發來微信說餐廳位子已經訂好了,時間按呂粒說的定在晚上七點。
會議室裡。
下午來開會的幾個人,正都滿眼愕然地看向侯伯平。
就在幾秒鐘前,侯伯平剛語氣沉沉地對大傢伙說了一句話,“昨天從庫房拿出來的那幅《仙仗圖》……是贗品,不是當年我親手收回來的真跡。”
主管文物修復的副院長瞪著侯伯平,“老侯,你沒開玩笑吧?”
侯伯平也瞪起眼,“當然沒開玩笑!”
副院長嚥了咽喉嚨,“你早上跟我說非得下午開這個會,我可怎麼都沒想到你是要說這個,怎麼可能……”
“我也希望是看錯了,所以才要開這個會,大家都去看看鑑別一下,別光聽我說的……”侯伯平說完,呼吸沉重的吁了口氣。
林寂一直沒說話,師父的話驗證了他之前的預感是對的,師父情緒的起伏果然是因為《仙仗圖》,只是他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贗品……師父說出這兩個字時的表情,太痛苦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會議室裡的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說話,所有人的話都衝著侯伯平而去,林寂聽出大部分人都不相信師父贗品的說法。
“不會吧,老侯你是不是看錯了,那副畫那可能是贗品……”
“老侯,那要是贗品的話,你這不等於說當年你們鑑定小組都打眼了嗎,你……”
侯伯平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瞪著剛才說他打眼的那位,“我們沒打眼!當年我們鑑定的那幅的確是真跡,可現在從咱們庫房裡拿出來的,就是贗品……”
會議室裡再次安靜下來。
林寂也站起身,他擔憂的看著身邊呼吸愈發粗重的師父,“師父,別激動,您坐下慢慢說。”
主持會議的副院長也勸侯伯平先坐下,“老侯,注意身體啊,我相信你的話,讓我想想。”
侯伯平坐下,轉頭目光復雜的看了眼林寂。
領導眉頭緊鎖的沉思了一會兒,“這樣,院裡馬上組織鑑定組,爭取明天就對《仙仗圖》重新做一下鑑定……”
一個小時後會議結束,參加會議的許衛留下和院方領導繼續,林寂緊跟著臉色沉肅的侯伯平往外走,師徒兩個走回到修復室所在的院門口時,侯伯平停下來問林寂,他是不是已經猜到《仙仗圖》有問題了。
林寂點點頭,“我昨天看您那麼鬱悶,多少想到是跟畫有關,不過沒想到是會是贗品這麼嚴重。”
侯伯平嘆口氣,“我剛發現時也嚇到了……昨晚我一個人想了一夜,問題肯定出在那次文物外調展覽的時候,就是……”
侯伯平突然不往下說了,眼神直直看進院門口,林寂也跟著看,正好看到呂粒低頭看著手機從臨摹室裡走出來,她沒注意到院門外有兩個人正看著她。
呂粒正在回許衛的微信,許衛剛在微信裡跟她講了《仙仗圖》疑似贗品的事,攝製組這邊原定的工作計劃可能要因此延後了,許衛讓呂粒明早先到他工作室那邊開會。
侯伯平看著呂粒,突然低聲嘟囔了一句,“呂國偉,那次文物外調是他帶隊的,是他……”
林寂沒說話。
侯伯平也閉嘴走進院子裡,呂粒這才看到一前一後進來的師徒兩個,侯伯平衝著呂粒點點頭就回了修復室,林寂則直接走到了呂粒面前。
呂粒不等他開口就先說了晚上已經約好宋奕辰吃日料的事情,問他七點過去有沒有問題。
林寂平靜的笑起來,“我沒問題,這邊五點半下班,我們過去時間應該剛剛好。”
呂粒連忙點點頭,她避開林寂的注視又說,“那你去忙吧,我等許導回來,我去外面等他。”她說著,揚手往院門外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