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國偉看到女兒穿著睡衣從男人房間裡走出來,眼神頓時就銳利起來,可他什麼都沒問。
“許叔住在下面一層的XXXX房間。”呂粒對著老爸冷淡的說了這麼一句後,拿出放開開啟自己房間走了進去,關門之前朝林寂看了眼。
林寂也沒說話,看了眼呂國偉就直接關門回了房間,走廊上只剩下眼神愈發複雜的呂國偉一個人。
他挺吃驚的。
昨天一直沒出現,呂國偉就料到自己回來時呂粒會是這麼個反應,讓他吃驚的當然不是女兒的反應,而是呂粒竟然一大早從林寂屋裡走出來。
他們昨晚難道是共處一室了?
呂國偉很瞭解自己女兒的脾性,他沒回房間去跟呂粒問什麼,轉頭走樓梯到了下面一層,找到許衛入住的房間,敲了門。
過來開門的許衛一看是呂國偉,原本沒什麼表情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他一聲不吭的看著呂國偉走進房間。
呂國偉先開了口,“昨晚有點事情要處理,是呂粒去接的你吧,你起來這麼早。”
許衛冷著聲音回答,“早上和孩子說好一起去殯儀館,她說按著這裡的習俗,要給走的人送早飯,我陪她過去,去看看臨西。”
壓根就沒問起呂國偉昨天究竟幹嘛去了。
呂國偉拉過椅子坐下,抬手揉了揉眉心,心說你不問更好,他正好省得編故事解釋了。
他們兩個在房間裡沉默對峙時,樓下的林寂和呂粒各自穿衣準備出門,很快又在電梯門口遇到了。
呂粒知道老爸肯定去了許衛房間,所以就沒喊許衛,自己打算先下樓透透氣等著。林寂出來之前和同住在這裡的韓律師聯絡過了,兩人說好直接在停車場見。
電梯到了,兩人一起走進去。
“今天工作多嗎?”呂粒看著電梯門,問林寂。
“還好,我去完看守所中午之前趕回來就行,你今天怎麼安排的。”林寂也反問回來。
“去看完我媽回來,就直接去天樂宮等著,說是下午要開會,許叔這不是來了嗎,攝製組要全體開了會。”
電梯到了一樓,叮的一聲開門。
兩個人前後腳走出電梯,似乎沒什麼要說的了,彼此打了招呼就在賓館大堂分開了,林寂出門去了停車場。
呂粒一個人站在賓館門口,連著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直到感覺用力過度頭開始發暈了才停下來。
許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呂粒乾脆閉眼回憶起昨天宋奕辰幫她打聽來的那些操辦後事的事項,她等下就要按著這裡習俗去給老媽送早飯。
這個“送早飯”,當然有別於活人吃東西的那個早飯,呂粒記著宋奕辰是跟她這麼說的,他說“送早飯”就是到了殯儀館那邊去買祭奠用品的地方買蠟燭和線香,拿著這些去停屍間那邊,等工作人員把人從冰櫃里拉出來之後,就點上蠟燭和香,最後給親人磕上三個頭,唸叨幾句吃飯吧吃飯吧。
呂粒從來沒做過這些,生怕自己記錯了流程,閉眼在心裡來回默唸著。
不知道默唸唸到第幾回時,耳邊傳來腳步聲,睜眼一看,許衛和老爸呂國偉一起出來了。
呂粒只看著許衛,“許叔,我們走吧,那邊有去殯儀館的小巴車。”呂粒說著指了下賓館不遠處的一個等車點。
她沒喊呂國偉一起,跟許衛說完就先往等車點走了。
許衛答應著,扭頭看了眼呂國偉,“你不說也要去嗎,走吧。”呂國偉看著女兒的背影,和許衛一起跟了上去。
他們到了殯儀館時,一進去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群人圍在停屍間的門口,呂粒他們一時間根本進不去。
最後還是呂國偉擠進去和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說上話,從另外一道門帶著呂粒他們進去給賀臨西“送早飯”。
整個過程裡,呂國偉和許衛站在一邊看著呂粒一步一步做著事,點蠟燭,上香,跪下磕頭喊吃飯……呂粒從頭到尾都沒哭過。
倒是許衛看到賀臨西的遺容時,眼淚無聲的流了好久。
三個人出來時,呂粒問許衛有煙嗎,她想抽一根。許衛伸手拿煙時,呂國偉已經把一根細杆煙和打火機遞到了女兒面前,“抽這個。”
呂粒盯著煙抽了一秒,默聲伸手接過來,點著後狠狠吸了兩口,吐出一大片淡淡的煙霧。
呂國偉又給許衛也遞了一根菸,自己也點上一根,三個人就站在殯儀館院裡一起抽著煙。
最先抽完一根的是呂粒,她把菸頭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走回來時看到呂國偉正舉著手機在講電話,背對著自己走向稍遠的地方。
呂粒回到許衛身邊,看到許叔手上那根菸的菸頭上已經屯了好長一截菸灰,許衛似乎沒發現,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呂粒也沒打擾他,眼神盯著許衛手上那截菸灰看了會兒,彎腰低頭對著菸灰吹了一口,菸灰瞬間散開被風帶走,許衛也一下子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