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嬤嬤就被帶了上來。

當看到只不過是幾天未見，幾乎就變了一個樣子的李蓮蓉，皇后頓時有些驚詫。李嬤嬤彷彿縮水了一半的身材，原本的黑髮被斑駁半白的頭髮取代了。關鍵，當看到自己的時候，她的眼中全是怨毒和仇恨。

這還是幾天前自己跟前的那個李嬤嬤嗎？

而見皇后有些愣怔，李嬤嬤卻直接理解為因為皇上在跟前，皇后就是想讓自己馬上死，也不好直接表現出來，所以裝出這麼一副詫異並且奇怪的表情。

“皇后，”李嬤嬤跪下之後，目光直直的看著皇后，開口說道：“你可還有話要跟老奴說嗎？”她還是想知道皇后為什麼一定要屠殺她一家人。

“到底是誰蠱惑了你？”皇后目光緊緊的盯著李嬤嬤，裡面有疑惑，有慍怒，還有幾分威逼。當見李嬤嬤毫不客氣的跟自己對視，皇后心中有些惱怒。自己已經對她不薄了，可這樣一個賤婢竟然敢背叛自己，還要指證自己。關鍵的是，竟然還敢去找皇上胡說八道，真真是可恨！

李嬤嬤在棲鳳宮帶了二十幾年，這次回來之後只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自從進來之後，見到她的人都是目光復雜。剛才在大殿門口遇到的秦間，更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目光猛縮。

李嬤嬤不知道自己因為悲痛和仇恨容貌和氣勢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正是這些變化讓原本熟悉她的人都禁不住大吃一驚。她反而認為自家的慘案就是皇后的手筆，這些人知情，所以看到自己後才會吃驚。

此時，對於皇后，李嬤嬤也是這麼認為的。

她看著皇后，突然笑了起來，等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才慢慢止住笑，說道：“皇后，沒有人蠱惑老奴。但還真是有人讓奴婢禁不住揭露當年真相的。”

“是誰？”皇后一聽李嬤嬤這麼說，掃了一眼皇帝，意思是，看看，還不是背後有人指使？

李嬤嬤見皇上和皇后的目光都看向了自己，面色恢復到正常，然後一字一字的說道：“是奴婢，是奴婢自己。奴婢再也不想晚上夢到德妃娘娘和高美人後跟她們賠禮道歉，跪地求饒了。”

高美人是當年被查出因嫉妒德妃，派人下毒的人。

“你胡說什麼？”聽到這裡，皇后心中一抽，立刻禁不住看向皇上，然後對著李嬤嬤怒斥道：“這些事情你也能胡亂編排的？”

雖然皇上也知道了皇后是當年的幕後之人，但此時他也想知道當年那些事情的細節。他禁不住看向皇后，喝到：“你閉嘴，讓她說。”

皇后自然不想讓李嬤嬤繼續開口。可當看到大殿裡除了皇上帶進來的劉公公，還有兩個押著李嬤嬤進來的內侍，自己的人都在殿門之外，她也只能恨恨的掃了李嬤嬤一眼，希望她最好還是識相點。

此時的李嬤嬤哪裡還在乎皇后的舉動。她此時也懶得看皇后了，而是看向皇上，說道：“當年，德妃娘娘千秋，早已經對她不滿的皇后娘娘指使安插在進宮剛剛半年的高美人身邊的宮女小紅聯絡五皇子身邊的妹妹小彩，幫助五皇子做了壽桃。小彩在壽桃桃尖上下了毒，並且告訴五皇子讓他一定要讓德妃吃那個紅豔豔的位置。”

五皇子軒轅澈當時只有八歲，還真以為壽桃最漂亮的紅色地方給母妃吃了最好，所以自然照辦。而德妃愛子心切，對五皇子送到嘴邊的壽桃自然不會拒絕。

皇后閉閉眼睛，再睜開，看到皇上看向自己帶著幾分殺意的目光，突然笑了。她指著李嬤嬤說道：“好你個歹毒的老狗，這件事你怎麼會知道的如此詳細。”

“皇后娘娘，”李嬤嬤哪裡不知道皇后想著往自己身上栽贓然後擺脫她自己呢。突然喊了一聲，然後開口說道：“這麼多年，難道你真的沒有因為德妃娘娘一屍兩命心裡內疚過？”

“什麼？！”皇上猛地睜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李嬤嬤。

“皇上，”掃了一眼臉色突變的皇后，李嬤嬤繼續說道：“當時德妃娘娘剛剛有孕，原本是想要過了生日告訴你的。被皇后娘娘知道後，皇后娘娘便在德妃娘娘生日那天動手，”

“你胡說，竟然敢當面汙衊本宮。”皇后眼見皇上一張臉都快要滴出水來了，直接要跳起來撲打李嬤嬤。

“你坐下。”皇上揮手將皇后按了下去。愛妃在去世前竟然還有了身孕，這件事他怎麼不知道？

“皇上，”李嬤嬤將自己想要說的話說出來了，說道：“奴婢所說的一切言語句句為實。”

然後，她又轉向滿臉猙獰看著自己的皇后，說道：“皇后娘娘，奴婢後悔跟隨你了！”說完之後，站起來猛地撞向旁邊的牆柱。

只聽到砰的一聲，李嬤嬤的身體一頓，然後緩緩順著牆柱滑倒了地上，時間不長，她頭部的地方像是開了一朵血花，慢慢的越開越大。

皇后沒有想到李嬤嬤說死就死，眼睛愣愣的盯著她的屍首。

“殷玉，”皇上冰冷的聲音說道：“這些事情你可以不承認，那朕就會命人再查。到時候若是發現太子也有參與，別怪朕直接拿了他的太子頭銜。”

李嬤嬤一死，皇后就感覺到大勢已去了。此時聽到皇上以太子威脅自己，她禁不住身子一顫，立刻說道：“皇上，全都是妾身的錯，與太子無關。再說，當年太子也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孩童，他知道什麼？”

皇后跟皇上坦白了當年德妃之死是她的手段的訊息傳到殷府之後，皇后的父親，已經六十多歲的殷相殷正德長嘆一聲直接攤坐在了軟塌上。

但沒過幾息，他又坐直了身子直接吩咐人去將兒子殷全喊過來。在等著殷全過來的時候，殷正德又讓人傳話給夫人，讓她收拾一些金銀細軟，準備隨時離開京城。

殷老夫人乍然得到這樣的訊息，自然是心驚肉跳。連忙過來詢問原因，當聽說皇后已經被皇上軟禁了起來，也直接跌坐到了凳子上，眼淚直接流了下來。

“行了，”殷正德皺眉輕喝了一聲，說道：“還不趕緊去收拾。”

殷老夫人彷彿一下子老了下去，她站起來向外走了幾步，還是站住，轉頭看著殷正德說道：“老爺，我們真的要離開京城嗎？那你們之前的心血豈不是全都功虧於潰了。”

“你懂得什麼。”殷正德知道老妻其實心中最掛牽的還是女兒殷皇后，他擺擺手說道：“或許我們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

德妃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多重殷正德也是明白的，但既然皇后已經承認了德妃的死是她做的，皇上都沒有直接下令處死皇后，說明皇上心中還是有顧忌的。還是不想打破太子和四皇子之間的平衡。

但皇上心中的那口氣肯定是要出出來的。與其等著皇上對殷家下手，還不如自己這邊乾脆直接順了皇上的心意。自己辭了丞相之位，告老還鄉，兒子也自請到地方為官，先順了皇上這口氣再說。

太子這邊看似少了助力，但也正是因為自己這邊的低聲下氣會讓皇上減少對皇后和太子的怒氣。而為了保持兩邊的平衡，皇上不僅不會怎麼樣太子，反而會在暗地裡扶持著讓他位置穩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