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蕭君夙負手站在窗前,窗外夜色濃稠如墨,黑壓壓的,彷彿能吞噬這屋內的昏黃燈火。
他旁邊的銅盆裡,一封信漸漸燃燒殆盡,最後猩紅的火焰閃耀一下,然後只剩下黑色的灰燼。
書房外的迴廊,華晏看了看那窗戶,又仰頭看了看天,這安靜的日子,怕是過不了多久了。
眼下蕭君夙終於和穆九修成正果,明明是件非常喜慶的事兒,可總是有人要來添堵。
書房門被開啟,蕭君夙走了出來,一身冷冽的氣息比這夜色更加的寒涼,他看到了站在那裡的華晏,連目光都沒停頓一下就走了。
華晏無奈攤手,他這是被遷怒了?
華晏瞥到站在走廊另一側的南風,大步走過去,卻見南風表情也是凝重,華晏嘆氣:“你們一個個都擺臭臉有什麼用?看著就堵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該來的始終會來,眼下馬上就是君夙大婚,來,笑一個?”
南風給他一個白眼,非常冷漠的轉身就走了。
華晏:“......”
握拳:我......這一個兩個的,太討人厭了。
蕭君夙回到房間,一路心事重重,進門之後努力想把那不好的情緒拋開,可等他整理好心情走進去卻發現床上空蕩蕩的。
穆九不在。
心口又一瞬間的慌亂,心臟彷彿被一隻手狠狠一捏,鈍痛。
下一刻反應過來,是了,因為馬上就要大婚,穆九不能回衛家再出嫁,那就退而求其次,搬去她的落九閣住兩日,等到大婚,她穿著嫁衣從落九閣出來。
花轎繞著東陵走一圈,然後與他完婚。
這兩日她都不睡在主屋。
這些日子他每次回來晚了,穆九都不會等他,而是一個人先睡,顯得很沒良心,但每次看到躺在床上睡熟的穆九,他的心都彷彿被棉花填得滿滿的。
說不上多感動,就是有種滿足感,彷彿心也有了歸屬。
這些日子都習慣了有她在身邊,突然間這樣分開,他還真不習慣。
脫了外裳躺在床上,似乎還縈繞著她身上的味道,但卻沒有溫度。
心口彷彿也變得空蕩蕩的,這種感覺簡直遭透了。
輾轉反側無法入睡,最終還是沒忍住起身,大步朝落九閣走去。
還沒走到就聞到一股子酒香飄過來,腳步微微一頓,站在原地遲疑了半響,還是邁步走過去了。
落九閣四周掛了燈籠,燈火昏黃,院子裡搭了一個鞦韆,一身蘭色素裙的穆九懶洋洋的靠在上面,腳下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手裡還提著一個酒壺,酒香濃郁,顯然是上好的烈酒。
下意識的想要邁步走過去,可想到後天便要大婚,南風他們一直說,就算不能守大婚前一個月不能見面的禮俗,那也得意思意思一下,兩三日不見面總要守,他覺得在理,所以就答應了,結果卻沒想到會這般難熬。
猶豫一瞬,腳下的步伐一轉,沒有踏進落九閣的院子,而是去了穆九所在鞦韆的後面,穆九秋千身後不遠是圍牆,圍牆旁邊有一個八角亭,他飛身一躍落在頂上,這樣就不算見面了吧?
而另一邊,穆九也很鬱悶,本以為自己是個沒心沒肺、隨遇而安、相當之自主的人,哪兒曾想,她居然還會失眠,簡直太邪門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