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榻上人兒已經安睡,唯有紅燭在靜靜燃燒,這一夜的微光要燃到天明。
蕭君夙得償所願,終於抱得美人歸,卻沒想,今夜竟然做了噩夢。
一個無比離奇的噩夢。
他夢見自己在一個奇怪的地方,衣著、建築、文化完全不同,周圍的一切流轉得很快,他看不清,直到,他看到了一個面容冷清的姑娘。
短短的頭髮,容貌昳麗冷酷,頭髮上帶著一條碎鑽的髮飾,與她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反差,但卻有種說不出的好看,她就那麼朝他面前走來。
她很漂亮,比起一般小姑娘的嬌俏,她身上更多的是冷酷鋒銳,臉龐上還有著小姑娘的青澀,可那雙剔透清冷的眸子裡卻彷彿一片空洞,什麼都沒裝下。
終於,她走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是終於注意到了他,她的目光裡倒影出了他的模樣,她在笑,冷酷的樣子瞬間變得乖戾無辜,她明明全身都是刺,可她卻偏偏端著無害的笑,她問:“小叔叔,一個人?我請你跳支舞如何?”
‘他’二十多歲,而她卻似乎還不夠十六歲的樣子,沒有血緣,但叫他一聲小叔叔,似乎也差不太遠。
十來歲的姑娘,目的性很是明顯,但是她似乎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目的性的意思,她那明明看得出來都很假,卻偏偏讓人無法拒絕的樣子,明晃晃的寫著我接近你有目的,但是卻讓人無法討厭。
這裡的女子都穿著妖嬈的裙裝,而她卻穿著與男子一般帥氣颯爽的服飾,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貌。
絕豔的容貌,利落帥氣的姿態,貴氣天成的優雅,她就彷彿一顆打磨得稜角鋒銳的寶石,難以接近,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她的光華。
蕭君夙看著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他能感覺到這個‘他’的心情,漫不經心,但卻有那麼一絲趣味。
‘他’接受了她的邀請,與她共舞,然而‘他’很快就發現了別人盯著這邊,那人臉色很是難看,很是氣憤,而面前的小姑娘卻笑得很是得意。
‘他’低頭,帶著幾分危險:“利用我?”
“答應跳舞是你的選擇,何談利用?”她拍了拍他的肩,很是無情的轉身,揮了揮手:“小叔叔,回見。”
一個無位元別的小姑娘。
她就像一支菸火在他世界閃耀而過,在那一瞬間驚豔了他的眼眸,但是卻什麼都沒留下。
直到,‘他’遇到了危險,被敵手逼入絕境,千鈞一髮,她從天而降,第一選擇不是先救他,而是看著他身上鮮血流淌,卻跟他談條件。
“小叔叔,咱們做個交易如何,你這都快死了,若是我救你一命,幫我個忙?”
‘他’倒是沒有憤怒,向來的儒雅矜貴讓他面對生死也從容淡定,看著面前別有用心的小姑娘:“救命之恩就換一個條件?這生意不怕太虧?”
她笑得無害:“只要你答應,那就不虧。”
她救了他,也是後來他才知道,那場追殺的局不是她布的,但是她卻插了手,讓他被逼入絕境,然後優哉遊哉的去找他談條件。
穆家九少,穆家最漂亮的孩子,看起來最無害,可實則確實最不擇手段的那一個,果然名不虛傳。
‘他’有些生氣,但強者過招,從來不計較手段,甚至還有些欣賞。
而他更沒想到的是,她對他提的條件,竟然是成為他的未婚妻。
一個稱謂而已,無關痛癢,不過她需要一個靠山,明面上的。
‘他’模稜兩可,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然後,她遇襲了。
‘他’想著自己救她一次,償還救命之恩就算兩清了,但是等他終於趕到,她已經脫險了。
地上死了一地的人,她就坐在那一地的屍體中間唯一干淨的地方,明明是一處破爛的別墅,明明坐的只是一個廢舊的沙發,可就是她坐在那裡,耀眼得讓滿室生輝,彷彿她坐的是王位,滿地的屍骸便是她王位的階梯。
她手上裹了繃帶,腰上也纏了繃帶,半身衣服都染了血汙,顯然是經歷了一場惡戰,但是她看到他的時候卻雲淡風輕的笑了:“小叔叔,你來遲了哦,救命之恩你還不了我了。”
此刻他哪兒還想什麼救命之恩,只想帶她去醫治,但是她卻拒絕了,鮮血從繃帶滲出來,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她卻彷彿感覺不到。
她說:“我自己走就行了。”
她要他當靠山,只是明面上的,暗地裡,她只相信自己。
殺她的是至親,害她的是至親,拿刀子反手捅她的是最親近的心腹,所有人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她還能信誰?既然如此,她誰都不信。
他查了她,很多事情都沒有證據,因為她做得堪稱完美,但是他與她是一類人,他能站在她的角度分析出來真相。
同類之間有著共鳴和吸引力,越是瞭解她的手段和能力,卻也讓他更加無法從她身上移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