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是個堅強的人,從剛一開始面對眼前的世界,我花了三天的時間多在屋子裡瑟瑟發抖,在看到比我更慌張的陽陽後,活下去的本能逼迫著我拿起了大刀砍向面前阻擋我們倆活下去步子的任何東西。
我是小學老師,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撿到錢要給警察叔叔,扶老爺爺老奶奶過馬路,雖然在之前的世界中,所有的一切所謂的好人好事都被一些心思不正的人覆蓋上了另外一層略顯不堪的意思,但是連續二十多年相同教育之下,這些思想已經根深蒂固,我或許算不上一個多麼有能力的人,但是我起碼是個善良的人,每每在行屍橫行的夜裡睡不著覺的時候,回想起那些曾經救下的人,想起那些陪伴在身邊的人我都覺得心思舒暢,因為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別人的事情,就算這世界有地獄,我下去之後也不至於被丟油鍋上刀山。
看到鎖天的鋼刀穩穩的釘在宋美靜額頭上的時候,子彈穿透身體的疼痛讓我一瞬間大腦全部空白,隨即全身肌肉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這個時候我才真正領教到,人類研發的這些武器到底有多麼恐怖,渾身蔓延開的疼痛感,幾乎讓我一度恨不得昏厥過去,但是每個毛孔透露出來的疼痛都讓我無論如何也昏不過去,死死的閉著眼睛,我聞到了血腥的味道,甚至還能嗅到一絲溫熱的感覺,說實話,這個瞬間我寧願這子彈是穿透了心臟,那樣起碼就能不用再面對這樣無法忍受的疼痛,不用再面對身旁潛伏人的勾心鬥角,我希望信仰的父,能帶我去天堂裡,在那裡我希望見到小雪,我希望能不用再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個瞬間,周圍一的一切都好像是脫離了,我看不到鎖天,聽不到他的聲音,聽不到身邊的槍響聲,我就那麼閉著眼睛,不想伸手去捂住傷口,不想開口呼喊任何人,我就只想這樣安靜的死去。
“陳煬...”一聲略帶虛幻的聲音從或遠或近的地方傳來,我試圖轉頭看清聲音傳來的方向,但無奈我的周圍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誰?是誰在說話?”
話剛問完,周圍的黑暗突然轟然倒塌,轉眼間畫面轉換,到處都是白白的,溫和的白,善意的白,那個空洞飄渺的聲音再次傳來:“陳煬...”
我有些著急了,從地上站起了身子四下的看著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大聲的問道:“你是誰?到底是誰在說話?”說完之後我猛然想起了什麼,低頭看了一眼,還是原來的衣服,還是原來的鞋子,肚子也仍舊鼓鼓的,但是肩膀上的傷口卻沒了,試著摸了一下,卻驚恐的發現手臂竟然從自己的身子穿透了過去。
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試圖讓他們相互攥緊,但是沒用,我整個人就像是虛空的存在一樣,我是存在的,我能看清自己,但是碰不到,我什麼都碰不到。
“陳煬...”那個聲音再次出現。
我已經被眼前的情況給徹底弄暈了,我完全不明白現在是怎麼回事,只在那聲音出現的時候下意識的抬頭看了過去,卻在抬起頭看清眼前人的瞬間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小雪一身白衣,微笑著站在我的身前不遠處,在我看到她的時候,她緩緩的開口:“陳煬,好久不見。”
我就那麼定定的看著她,突然心裡一陣悶熱之後,快速蔓延的喉嚨,我突然就很想哭,瞧了她好一會,才哽咽著,猶疑著開口:“小...小雪?”
看著眼前微笑看著我的小雪,這才感覺到此時此刻她站在我的面前,對她的想念卻是像突然湧出來一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哭的出來,總之我的眼睛很疼。
她仍舊那麼溫柔的笑著,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陳煬,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包含了全世界溫暖一般的小雪,只覺得整顆心都想和她依靠在一起,她那麼溫暖,那麼善良,她不會害我。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聽了我的話後,小雪搖了搖頭:“不,你應該是清楚的。”
想了好久好久,我才再次開口:“宋美靜死了。”
小雪點頭。
“陳璞死了。”
小雪點頭。
“張宏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