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闆挑挑眉毛,看向毛大鳳。
“只是什麼?他在津門有困難?”
毛大鳳糾結了一下,似乎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還是低聲道:“局座,您也知道,現在按照上面的要求,各個甲種站的工作重點,應該轉向限制紅區人員活動,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做出一些靈活操作,來摧毀紅區的地下組織。
但是因為曾站長的犧牲,津門站的弟兄都很激憤,還是想以刺殺、破壞日偽行動為主。”
毛大鳳談到曾掣的犧牲,戴老闆的眼神又黯淡了一下。
曾掣是高材生,這麼年輕就能執掌一個甲種站,更是讓他擔任抗日鋤奸團的團長,肯定不可能沒人支援。
而支援他,賞識他的人正是戴老闆。
實際上,如果曾站長不死,到時候接戴老闆班的人到底是誰還真不好說。
以戴老闆的鐵石心腸,得知曾掣的死訊的時候,也是傷心了一段時間的。
當然,也只是傷心了一段時間。
到他這個地位,尤其是他這個工作性質,感情用事是不可能的。
衝冠一怒派人替曾掣報仇,更是不可能的,至少現在不可能。
戴老闆聞言,疲憊的捏捏眼角,揹著手站起身來,走了兩步。
扭過臉來,嘆息一聲,“津門的弟兄們群情激憤,我又何嘗不心裡難受了?曾掣年紀輕輕,才華天縱,就這樣犧牲,實在是讓人惋惜。”
毛大鳳心中矛盾,惋惜歸惋惜,可曾掣的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好處....
當即附和道:“是啊,曾掣老弟是我們軍統的優秀人才....”
戴老闆卻突然打斷他,“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大丈夫戰死沙場,還可能流芳百世,我們死了卻沒人知道,可這就是我們的宿命!不能因為死了一個兩個人,就影響我們的計劃,我們的策略!”
說到這裡,戴老闆按捺住情緒,長出了一口氣。
“要限制甚至清理紅區人員,是那位的決定,這不是不抗日,而是要兩者兼顧,如果再放任紅區的人發展下去,北平、津門乃至整個華北,豈不都是他們的天下了?”
戴老闆猛地轉身,“哼!依我看,那位說得對,紅區之禍,較日寇尤甚!現在看來,鬼子不可能消滅我們,但紅區卻有可能消滅我們!”
毛大鳳立正敬禮,“是!謹遵局座教誨!卑下立刻電令陳賢州,讓他儘快整肅津門站,按照您的要求開展工作,爭取在最短時間內,肅清津門的紅區分子!”
戴老闆想了想,“陳賢州是從關外調回來的,這樣,把那個瘋女人的聯絡方式給他,讓他接觸一下。”
饒是毛大鳳做好了心理準備,也還是被震了一下,跟川島方子接觸.....
這跟通敵有什麼區別?
察覺到他的眼神,戴老闆冷哼一聲,“怎麼,跟那個瘋女人接觸怎麼了?咱們跟周福海不一樣有接觸嗎?大鳳啊,你的念頭還是不通達,所謂原則,那都是束縛庸人的牢籠,效果是重要的,手段是不重要的,明白嗎?”
“卑下明白!”
毛大鳳敬個禮,不再吭聲,出去聯絡津門站了。
其實在戴老闆的視角里,這種事很正常。
別說周福海了,更不能讓人接受的賣國鉅奸他都聯絡過,甚至鬼子的一些特務機關,也不是沒接觸過。
在事變以前,不管是在津門還是在滬上,他們甚至跟鬼子合作過走私業務。
立場是立場,生意是生意嘛!
這就是軍統的德性,或者說,這就是南邊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