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人的血,也有他自己的。
一個一米九的鐵血硬漢,左臂耷拉著,面板大面積地被繃帶一圈圈纏繞著。甚至在白色繃帶上,都已經有了不少暈染開來的紅色血跡。
陳龍象不住地喘著氣,胸口起伏不定,癱坐在地。
陳湘雨還沒有從麻醉中清醒,杜思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說先前在醫院前門看到一些黒社會,看樣子身上都揣著開山辺,在等待著什麼。
“前門和後門都有,不過後門這邊人更少,你們來這邊吧!”杜思成說完這番話,便結束通話電話。
我深吸一口氣,大致確認陳湘雨無礙後,便用紗布和繃帶將她纏死綁在我背後。
陳龍象也倔強地站起身,和我一道離開手術室。
在血腥長廊中,我撿起自己的開山辺,陳龍象也尋回自己的訣別刀。
只是這一次,陳龍象只是將刀鞘收回盒子掛在身後。
我揹著昏迷的陳湘雨,陳龍象挎著檀木盒子。
我手持染血的開山辺,他手持染血的訣別刀。
刀尖斜指地面,兩個男人沉默而肅殺地走在充滿消毒水和血腥味的走廊上。
我們來到後門的時候,沒有看見保安,也沒有看見醫護人員。
倒是先前那夥逃掉的黒社會中的一部分人,再度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些人看到我和渾身是染血繃帶的陳龍象,頓時拔出各自的開山辺,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卻又不願撤退。
“我來開道。”我的發音很含糊吃力,舌頭和下巴依舊在作痛。
“不用,你照看好湘雨。”
陳龍象說話都帶喘的,但卻執拗地擋在我身前:“今天這事算我欠你的,以後有機會拿命還。”
話音落下,這個單手持刀的男人,一瘸一拐地便迎向那夥黒社會。
一個黒社會頓時沉不住氣了,高吼著想要鼓動眾人:“媽的,他都要死了,我們這麼多——”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一把飛刀,已經洞穿他的喉結部位,只留下刀柄在脖子外。
這人“噗通”倒地,讓這群黒社會越發慌亂不安。不少人都後退了兩步,畏懼地看著陳龍象。
“讓路,或者死。”陳龍象嘶啞開口,平靜的話音卻宛如來自地獄的惡魔低語。
沒有人後退,但也沒有人前進。
陳龍象拖著傷腳前進,而後又生生砍死一個人。
他環顧一圈,輕描淡寫道:“我是強弩之末沒錯,但撐著再殺幾十人不在話下。”
“誰願意當出頭鳥,儘管攔我的去路。”
話音落下,陳龍象便閒庭信步一般前行。
而他所過這處,這些黒社會成員或咬牙切齒,或神色陰晴不定。
可我跟在他身後,卻看到了令我永生難忘的一幕。
這些兇悍的亡命之徒,在陳龍象靠近之時,紛紛選擇了向兩側避開。
那個男人前行的道路,無人敢擋。
——哪怕他的刀都快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