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僅僅是作為一個傾聽者,聽到這裡也感覺心裡有點堵得慌。
感慨萬千啊。
一個人不對你敞開心扉,你永遠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故事。
我都很難想象,鍾天涯遭遇那麼多、揹負那麼多,是怎麼好好活下來的?
鍾天涯深吸了一口氣,破天荒地衝我伸出手:“來支菸。”
我掏出半盒中華,一人一支點著,近乎步調一致地深吸了一口。
不同於我的輕車熟路,鍾天涯被嗆得直咳嗽。咳一下就有一小口煙霧吐出來,看上去挺狼狽的。
一點都不像“神明”宇智波天涯。
即便如此,鍾天涯還是忍著難受,艱難地抽著煙,繼續講了下去。
當年羅怡在鍾天涯的鼓勵下,再度恢復了信心和活下去的動力。她拼命努力著,強行抵抗著身體和精神上的折磨痛楚,倔強地進行著鍛鍊和運動。
羅怡想要透過這樣的抵抗,保持肌肉的活性,至少延緩肌肉萎縮的速度。
可病魔是無情的,終究在蠶食著她的生命力。
不管這個女孩的心智有多麼堅強,一系列病症還是逐漸出現了。
她的四肢萎縮越來越厲害,無力感逐步加強,甚至於吞嚥、講話都開始變得困難起來。
對於一個風華正茂的年輕姑娘來說,這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但鍾天涯卻不放棄,細緻入微地照顧著羅怡,並且繼續鼓勵她,陪伴她鍛鍊。
對於鍾天涯而言,羅怡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他不想再失去,也無法想象沒有羅怡他的世界會是怎樣壓抑而讓人絕望的黑暗。
鍾天涯不願意去想的事情,卻堅定而毫不遲疑地一步步發生著——羅怡坐上了輪椅,雙腿再也沒有活動能力。
那一天,鍾天涯近乎崩潰。
但羅怡看著窗外飄零的秋葉,卻像早有心理準備一般,平靜得出奇。
她說,天涯,我們來做吧。
鍾天涯蹲在他身邊,正兩手痛苦地揪著頭髮。聽到這句話,他愕然抬頭,難以置信地看向羅怡。
但羅怡卻對她露出一個微笑,吃力地伸手想要去撫摸他的臉。
鍾天涯慌忙伸出手握緊她的手,將臉貼了過去。
羅怡很認真,說不想什麼都沒有和鍾天涯做,就這樣撒手人寰。
原本自認為已經長大堅強的鐘天涯,看著羅怡臉頰上的微笑,卻再度哭得泣不成聲。
他不想承認這樣殘酷的事實,說羅怡不會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他們有的是時間。
但羅怡只是一句話,便徹底撕碎他最後那點可憐的自欺欺人念想:“別讓我死前還留這麼大一個遺憾,好嗎?”
那一夜,鍾天涯輕輕將羅怡放到床鋪上。
從額頭一路細緻地親吻,幾乎不放過羅怡身上每一寸肌體。
悲痛與愛火,熾烈地燃燒著。
一連做了三次。
鍾天涯死死摟緊羅怡,將下巴放在她的頭上,深深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氣息。
那一夜,兩個年輕人徹夜不眠,談了很久很久。
“你是宇智波天涯呀,神怎麼能哭呢?”
“天涯,我曾經很想很想當個高手,八成是實現不了了,要不你替我完成這個心願?”
“噯,好好跟你說話呢,怎麼又哭了?”
“還說自己長大了,不還是當年那個愛哭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