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這麼些時候,現在已經是過午了,黃六娘幫卿寶擦洗完腦袋之後,就放上了炕桌,讓去卿寶和夏守平先吃飯,她出去再找找四個柱子。
中午飯是黑黃黑黃的窩頭,卿寶也不知道不什麼面做的,吃起來硬硬的粗粗的,感覺嗓子都快劃破了。
“爹,這窩頭是什麼面的啊?”卿寶艱難的嚥了一口,問夏守平。
“玉米麵摻麩子,好吃吧?咱家的日子可是越來越好了,不象往年長年喝粥了。以後爹再勤快點,讓你們天天吃上窩頭。”夏守平吃的很香甜,說的很夢幻,似乎天天吃這種窩頭,已經是很好的日子了。
卿寶看著一臉幸福的夏守平,心酸的低下頭去,心中不斷重複著兩個大字:掙錢,掙錢,掙錢……
父女倆正吃飯呢,外面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六妹,妹夫,在家呢嗎?”
夏守平把手裡的窩頭往盆子裡一放,立刻穿鞋下炕,高興的迎了出去:“大哥,你咋來了呢?大嫂也來啦,快屋裡請,屋裡請。”
緊跟著,一個高大威猛滿臉胡茬的男人拎著一個籃子掀門簾進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個穿金戴銀的胖女人,再後面,是一個穿著錦緞,戴著幾朵珠花的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卿寶是有六丫的記憶的,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六丫的大舅黃炳臣和大舅母李氏,後面那一臉傲慢的小姑娘,則是六丫的大姐夏瑜。
“大舅,大舅母,你們咋來啦?”卿寶學著六丫的樣子,和大舅大舅母打招呼。在這裡,“你咋來了”似乎是一種驚喜的歡迎。
黃炳臣和李氏還沒說什麼,後面的夏瑜就白了她一眼,不高興的說道:“沒看見我呀,連個姐都不叫。”夏瑜長得和卿寶有七八分相象,不過她打扮的好,也正當好年華,自然比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卿寶漂亮多了。
我沒叫姐你叫訓我,我還沒聽到你叫爹呢?對這個一見面就給白眼魚的大姐,卿寶立刻就把她劃到不喜歡的類別裡去了。
不過當著外人呢,她不能那麼沒禮貌,於是甜甜的叫了聲:“大姐。”
夏瑜輕蔑的哼了一聲,竟然扭過頭去不理她了。
卿寶也不是熱臉貼冷屁股的主,夏瑜既然不理她,那她也不理夏瑜。
李氏看見卿寶腦袋上帶著傷呢,站到炕沿下面,指著卿寶的腦袋問道:“妹夫,六丫這頭是怎麼回事呀?我聽說是掉河裡發燒燒暈了,怎麼頭還破了啊。”
卿寶這才明白為何黃炳臣和李氏要來了,原來是聽人說六丫生病了,這是看病來了。
夏守平對大舅子兩口子看來是十分敬畏,又讓座又要去沏茶的,聽李氏母問了,趕緊回答道:“她跑著玩撞樹上了,沒事,傷口不是太深,就是有點大。”
夏瑜狠狠的剜了卿寶一眼,小聲嘀咕道:“笨蛋!”然後撣了撣炕沿,自己坐在邊上就不出聲了,也不看卿寶,也不看夏守平,高高的昂著頭,盯著房頂也不知在看什麼。
哼,世界這麼亂,傲嬌給誰看呀?
卿寶才不吃她這套呢,理都沒理她,繼續吃著她的窩頭。
李氏並沒有對卿寶頭上的傷表示出過多的關心,而是掏出塊手帕,用力拂了拂椅面,一屁股就坐下了,然後帶著有錢人特有的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對夏守平說道:“六妹夫,不是我這當大嫂的說你,你們這也太不精心了,孩子不是小貓小狗,給口吃的就行,這得精心護著。你看看你們把六丫拉扯成什麼樣了,再看看瑜兒,和六丫一個爹一個孃的吧?你看看,我養的多精心,這穿的戴的和大家閨秀都差不多。”
配合著李氏的話,夏瑜還特意摸了摸頭上那幾朵粉紅帶珍珠的珠花。
被李氏這樣一頓搶白,夏守平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不過生性老實的他,沒有敢搭腔,只是悶著頭不吭聲。
卿寶費勁的嚥著粗窩頭,總算明白了為何昨天一提起大女兒,黃六娘就臉色不豫了,原來她的女兒嫌棄這個家窮,撿高枝飛走了,飛走就飛走唄,當她站在高枝上後,不僅不惦記爹孃,竟然還反過來嘲笑這個貧窮的家。大舅母李氏,剛一進屋就劈頭蓋臉的訓斥了夏守平一番,夏瑜不僅沒有幫父親說一句好話,還配合著李氏炫耀自己的頭飾,這卿寶實在看不順眼了。
有道是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就連狗都不嫌棄家裡貧窮呢,夏瑜這個大女兒,有什麼權利嫌棄家裡窮呢?何況夏父夏母還是那樣體貼的父母,並沒有冷落虧待任何一個子女。
卿寶是真想敲打她們幾句,剛想開口,卻被黃大舅搶了先:“守平,六妹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