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寶的書法沒學幾天,春節就來到了。
這一年,夏家沒有回村子裡過年,而是在城裡過的。
心疼小兒子的夏老太太怕小兒子回村了沒地方住,就在小兒子家過了年。
除夕那天,夏守業和夏守全兩家人特意從村子裡趕過來,陪著夏老太太夏老爺子在城裡吃了團年飯。
大過年的興師動眾來別人家過年,這讓楊氏和張氏大為不滿,不過夏老太太堅持不回去,她們這些做媳婦的也沒辦法,只得在吃完團年飯後,頂著月光摸黑回了家。不是城裡的兩個兄弟不留客,而是第二天一大早要開祠堂祭祖,家裡總得有男人去參加的。
既然夏老爺子沒回去,做為長子的夏守業,是必須要去的。
大過年的如此折騰,在寒冷冬夜凍了一路,這讓楊氏和張氏對夏守祖一家更為討厭了,兩家人回村裡後,整整一個正月,都沒登夏守祖家的門,也沒來接夏老太太和夏老爺子回去。
夏守平大概是被孃親對五弟獨有的寵愛給鬱悶到了,也沒張羅著說接爹孃過來住幾天,所以卿寶家難得的安靜,而夏老太太和夏老爺子就一直住在了夏守祖家裡。
從正月初二開始,夏守平和黃六娘就開始給親戚們拜年去了。
這個社會,是極看重拜年的,有客人來拜年,是必須要留飯的。而夏守平和黃六娘又親戚眾多,夏守平的姑姑舅舅大姨小姨,黃六娘這邊還要加上哥哥姐姐……這一拜,就拜到了正月二十五。
過年的時候糖果這種消耗品是賣的極快的,丁六不斷的來卿寶家催促著他們抓緊時間製糖,可夏守平和黃六娘把時間都耗在拜年上了,這製糖的事兒,就都壓在了四個柱子卿寶和半夏身上。
三四柱也放了年假,要過了正月十五才開學。而傅先生回了鄉,據說要三月初才會回來。所以正月十五以前,家裡孩子們都在。
大年初三這天,黃六娘和夏守平剛走了沒一會兒,一輛馬車就停在了卿寶家門口。
卿寶他們六個都在廚房製糖,誰也沒聽到門響,卿寶還是在感覺到廚房內光線暗了的時候,才知道有人站在了廚房門口。
當她看到門口站的那個風流蘊秀一臉痞笑的男人時,不由失聲叫道:“丁潘安?”
“好久不見,六丫叫的還是這麼親熱!”丁潘安笑吟吟的踏入廚房,站到卿寶面前,習慣性的用手揪了揪她頭上的小抓髻。
卿寶一邊躲,一邊用手往外推丁潘安:“別瞎動,我好不容易梳上的。”
丁潘安身長個高,哪是小小的卿寶可以推得動的,所以卿寶的頭髮,沒有逃出丁潘安的魔爪。
兩人正在鬧騰,門口忽然傳來了一句冷哼,一個明顯不悅的聲音隨後傳來:“別鬧了,六丫都這麼大了,你對她摸來摸去的,讓外人看了象什麼話,只怕六丫的名聲就壞了!”
丁潘安俏目一眯,眼中閃過一絲慍怒,也沒回身,只是徑自擺弄著卿寶的頭髮,毫不客氣的嘲諷道:“六丫還這麼小,只怕只有心思不正的人,才能生出那些骯髒的念頭吧?”
左一句心思不正,右一句骯髒,把卿寶氣的臉都白了,手一個勁的哆嗦。
卿寶見他倆的關係似乎有點僵,於是傻笑著對夏瑜說道:“姐你臨來怎麼沒叫人來送個信兒啊,爹和娘剛走,去五姨家了。”
夏瑜卻沒有和她說話,而是死盯著丁潘安拽卿寶頭髮的手,沉著臉走了過來,啪一下就將丁潘安的手開啟了,丁潘安的手裡正攥著卿寶的頭髮,他的手一被打偏,攥在他手裡的卿寶的頭髮自然也沒能倖免,卿寶“啊”的一聲慘叫,疼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丁潘安趕緊鬆開手,連忙用手去撫摸卿寶被拽疼的地方,一邊幫卿寶揉頭皮,一邊柔聲安撫道:六丫,我把你揪疼了吧?乖,別哭,丁哥哥一會兒給你買糖吃……”
卿寶好歹也是大人心理,這點疼痛還是禁得住的,根本就沒想過要哭,只不過是被拽的太疼了,條件反射的眼中就轉淚了。
一聽丁潘安用哄孩子的口氣哄她,=卿寶不由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趕緊把眼角的淚抹掉了,強笑道:“沒事,我不疼。”
旁邊的夏瑜看見丁潘安對卿寶那樣溫柔,而卿寶在他的撫摸勸慰下竟然破啼為笑了,不由妒性大發,冷嘲熱諷的說道:“喲,這郎情妾意的,我們這些閒雜人等站在這裡,有點礙眼吧?二柱三柱,你們都跟我出來,咱們給他們騰地方!”
本來丁潘安一進來,四個柱子就都停下了手裡的活,想和姐夫打個招呼,可沒想到,招呼還沒打呢,大姐和姐夫就掐上了。
四個柱子躺著也中槍,被點了名,只得站了出來。
三柱伸出手把卿寶拽了過來,掩在了自己後面,而二柱則摟住了丁潘安的肩膀,擁著他就往外走,嘴裡不住的說道:“姐夫,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早派人送個信兒來,爹和娘都念叨你們好幾回了……”
“大姐,你這衣服可真漂亮,很貴吧?咱們快去客廳說話,這裡油多煙多,可千萬別弄髒了衣服。”四柱拽著夏瑜的衣袖,也將夏瑜拽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