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地位高了,來往的人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夏瑜又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在招待客人鬧了幾次笑話後,丁潘安索性把這些往來應酬的事兒,全都交給了妾室衛雪容。
衛雪容出身於一個官宦家庭,後來家裡遭了事兒,就敗落了下來。所以在官場應酬方面,夏瑜是拍著馬也趕不上她的。
丈夫不愛,公婆不喜,出身不好,小妾又比她強,府裡的下人們又都是勢力眼,慣於捧高踩低,夏瑜在丁府的地位,岌岌可危。
到手的舉人娘子的位置,夏瑜自然是不甘心送出去,何況這舉人娘子,沒準會在三年後就成了“進士夫人”,等丁潘安做了大官了,她還有可能誥命及身呢!
為了保住自己在丁府的地位,夏瑜就打起了歪主意。
既然丁潘安喜歡妹妹,喜歡到不惜娶一個和她模樣相似的女人回來,那她就把妹妹嫁給他好了,就是看在妹妹的份上,丁潘安也不能休了她,沒準還會承她的情,與她同修舊好。以後再生個一兒半女的,自己這輩子就有指望了。
想到這麼個絕妙的好主意後,夏瑜就開始遊說黃六娘。
夏瑜先哭訴了衛雪容對她的欺負,又講了丁潘安的大好前途,又悲痛訴說自己現在在丁府的地位,然後又憧憬了一下妹妹嫁進去後的大好結果,還特意舉了方清越孃親將親妹妹嫁給丈夫的例子,著重描繪了一下曲家由於嫁了兩個女兒在方家,從方家得到的種種好處……
黃六娘是個沒見識的,聽了夏瑜“一個女婿半個兒,姐妹同嫁一個兒”的慫恿,再加上夏瑜說的以後肯定少不了弟弟們的好處時,黃六娘是真動心了。
捨出一個女兒,換來一個舉人甚至進士女婿,帶契全家享福,這買賣怎麼算都划算。
母女倆正在屋裡商量這事兒時,不承想五柱正好經過窗外,就全聽來了。
卿寶聽了這訊息,氣的頭髮根都豎起來了。
她以前還以為,黃六娘最過分,也不過是把她嫁給有錢人當個填房什麼的,或者嫁給個風評不太好的花花公子之類的,可真沒想到,黃六娘竟然能無情到把她送去給人家當妾。
以前的時候,黃六娘就重男輕女,這從許多事情上可以看得出來,現在,為了套住個好姑爺讓兒子們得利,她終於要賣女兒了。
卿寶恨黃六孃的無情和糊塗,可黃六娘偏偏又是她的孃親,她的親事還必須由她做主,怕真讓夏瑜搶了先,卿寶趕緊囑咐五柱道:“五柱,你快去門口等著,四哥要是回來了,叫他立刻過來,我有事兒和他說。”
五柱答應著去了。
傍晚時分,四柱放學了,五柱立刻將他帶到了卿寶的閨房,卿寶將事情和他說了一遍,讓他趕緊去給方清越送個信兒,趁早來提親,遲則生變。
四柱晚飯都沒吃,飛跑著去給方清越送信兒了。
由於斷袖事件的影響,方清越被方文舉罰去守祠堂了,已經有段時間沒去上學了。
此時,方清越正在祠堂琢磨該怎麼去和孃親說娶卿寶的事兒,一聽四柱說黃六娘要被送去丁府當妾,他立刻就著急了。
送走四柱後,他大步流星的就趕去了他孃親曲朝霞的房間。
等走到曲朝霞的房門外時,他先靜立了琢磨了一會兒,然後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若無其事的進了曲朝霞的房間。
曲朝霞正坐在梳妝檯前御妝,見兒子這麼晚進來了,不由驚詫道:“你爹讓你回來的?”
方清越胡亂給孃親行了一禮,懶懶散散的坐在椅子上,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沒有。我來和你說個事兒。”
曲朝霞看著心愛的兒子這副不務正業的樣子,心裡是又氣又酸又痛。
她年近三十才生得這麼一個兒子,一心盼著兒子成龍成鳳,給她爭口氣。
可沒料到,他小時聽話,長大後,竟然行差踏錯,走上了斷袖不歸路,當真是讓她這個當孃的失望透了。
不過失望歸失望,對自己這唯一的兒子,她還是從心裡寵溺的。看著兒子俊美的臉龐,她不由放柔了聲音問道:“什麼事?”
方清越假裝不經意的說道:“四柱剛才來找我了,說他娘要將他妹妹嫁給他姐夫當妾。四柱說是萬萬不能讓他妹妹去當妾的,就讓我幫他個忙,娶了他妹妹,斷了他孃的念想。您要是同意,明兒就去提親,咱趕早不趕晚。”
曲朝霞第一反應就是夏家家世太差,根本配不上方家。可沒等她反駁呢,只聽兒子又說道:“我在外面是自在慣了,本不想娶妻的,要不是自小和四柱有這個情分,打死我也不會找個女人綁住我的。”
曲朝霞仍是不甘心的掙扎道:“夏家那小門小戶的,哪配得上咱家呀。要不,娘給你找個門當戶對的,這說出去也象那麼回事啊!”
方清越懶懶起身,把剛咬了一口的點心扔回到盤子裡,拍了拍剛弄身上的點心渣子,漫不經心的說道:“我外面相好的小倌多的是,何必要娶個女人回家來管我?娶四柱他妹妹,是給四柱面子,您既然不同意,那我也樂得輕閒。我約了倌樓的頭牌聽琴,娘,兒子告退了。”說著,雲淡風輕的走了出去。
曲朝霞看著兒子那玩世不恭的背影,妝也不卸了,長長的嘆了口氣。
而走出孃親院子的方清越,那瀟灑不羈的樣子立刻就沒有了,而是緊張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