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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最是夕陽那不盡溫柔的昏紅 163、你是在永夜裡仍然高舉火炬的人

齊衡並不認為謝青雲有跟他平等對話的資格,他的質問更多的是針對身後荷塘對面的謝韜——假使謝韜口是心非,並對謝青雲的「考察」感到滿意的話,——他不介意摧毀謝韜心中的滿意,他要撕碎謝青雲那偽善的面具以及虛假的正義。

在這個社會一旦被烙上偽善和虛假的印記,那麼就是說這個人的人格品質低劣,值得大眾獻出寶貴的輕蔑和鄙夷。

齊衡道:「知道嗎,你的大義凜然在本侯看來分外可笑,可笑在於,你竟不知自己為何而行動。你就是個謝家的野種,野種就是野種,憑著一時的義憤來送命,並不能讓你更加高貴。」

謝青雲對這些「垃圾話」無動於衷,但齊衡有句話卻直戳到了他心裡頭:你可曾為你殺死過的人們去擔負他們死後的責任?

他翻身坐到沈曼青身旁,沉默地皺著眉頭。他想到了吳崖的話語:當他殺人的時候,已變得不是自己,而是受害者,他是為了受害者而殺人。

這自然是說得通的,也能夠被人信服——除卻他失去了「執法者」的外衣。這就是他沉默的緣由。

沈曼青把手覆在他的手上,給予了他許多的溫度和少許的力量。「青雲,相信你自己是很多人的光。在我心中,你是在永夜裡仍然高舉火炬的人,我作為其中一個受惠者,可以堅定地告訴你事情真相:「你溫暖而且強大!」」

所謂的朋友,大概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時刻給予你最有力的支援。

「你是在永夜裡仍然高舉火炬的人……」荷塘對岸,謝漾清喃喃重複著這一句,痴痴地看著這樣一幕:一個容貌超凡絕俗的女子,側首看身邊的男人,用彷彿信任自己一樣的眼神,從而營造出了強悍的精神力量。兩個被陽光拉長的身影,在某個地方交匯在一處,就彷彿已不分彼此。

「青雲哥,想想雲州案,」她讓她的聲音像紙鳶似的飄過荷塘,「想想你的那句詩: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躲在牆角的陳亮立刻大聲吟誦道:..

北風緊,雪未霽,穹廬可作萬家亭。

身與意,不肯並,拔刀橫為屠狗迎。

念天地之來者,俱悠悠。

莫言天若有情、正道滄桑。

只盼那、山河溝渠相與易。

乃日青雲志,敢與天齊!

「謝青雲,想想你在寶鏡城地底下的作為,多少人因為你而間接獲得拯救。」謝元敵抱著長槍筆直地立在牆頭上,「這也是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的緣故。」

兔崽子果然對我有所隱瞞……謝寶鯤在另一邊瞪了兒子一眼,然後笑著高聲說道:「謝青雲,臭小子,我知道你不認得我,但我得告訴你,我就是你的二伯,用你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值得你信賴的長輩。在歷國揍武威侯的機會可不多,你想讓給我嗎?」

謝韜有些吃驚,他的這個從小在外面長大的曾孫,身上彷彿有一種神奇的特質,一種把所有人心都攫取的魔力。

這種種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都帶著摧枯拉朽的精神力量,立即摧毀了齊衡刻意營造出來的「失道寡助」的孤立感——

齊衡對此感到憤怒,但另有一種恐懼;他被別外一種難以想象的力量衝擊著,那是他從未擁有過的東西。

「啊——」

正此時,一個慘叫從天而降……只是在接近地面時,那慘叫的幅度兀然高亢,由曲線來表現,大概是從大地拔高至雲端;原本的驚懼變為了慷慨,哀嚎變成了唱詩,簡而言之,就是從一個膽小鬼變成了慷慨赴義的壯士。

「青雲,這老東西欺負你是不是,我來幫你了!」

白斬天迅速取出一件「閃閃」的羽衣,披上立刻化為一雙翅膀

。他扇動翅膀停在半空,豪氣萬丈地取出銅鏡,對著齊衡投射出「粼粼」的清光。

鏡中的光可以控制人的行動,他見狀大喜:「趁現在,打死他。」他完全沒有圍毆老人的羞愧。

「斬天,我錯了,我一度以為你是個貪生怕死的人。」

謝青雲極受感動地站起來,「我決定以後……」

話未說完,齊衡一手掌心朝上,微微地運功。強度驚人的內力立刻摧毀了清光,並沿著虛空中的通道直直衝擊古鏡,只聽「啪嗒」一聲,古鏡鏡面出現了兩條裂縫。

「我的鏡子!」

白斬天再也無法偽裝,發出一聲悽慘的哀嚎,「大俠別,別殺我,我不認識謝青雲,我是路過打醬油的……」然而還是被勁氣無情地擊飛出去,「撲通」的落入湖中。

「都不踢你了……」謝青雲以手扶額,覺著那人不需要搶救了。

儘管出現了插曲,但他心中陰霾無疑已被一掃而空。很久沒有體會過的,那種無拘無束的自在感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我從小就不是個聽話、守規矩的人;我是院子裡的孩子王,就算比我年長的,也都要喊我一聲大哥;我在家長和老師們眼中就是個作惡多端的壞蛋,是他們口中反面的典型;然而我的夢想是踏遍祖國的大好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