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府。
鳳鳴院中庭擺著大桌,有婢女隨侍在側,夕陽斜照暖風穿堂,與友共飲好不愜意。
然而酒過三巡,謝青雲看著幾個好友一臉吃不下的表情,就連司南都不怎麼動筷,登時震驚了:「庾伯告訴我這已經是城裡最好的酒樓了,怎麼,不合諸位的口味?」
白斬天搓揉著肚子:「昨日我等吃宴吃到下半夜,誒,還是同一家,現在看到就有點反胃……嘔……」說著乾嘔了一下。
蕭爽道:「昨日黃院主點了一桌,姑奶奶又點了一桌,黃院主又換了一家點了一桌,姑奶奶又跟著點了一桌……」
好傢伙,這到底是爭鋒相對還是在套娃……謝青雲打斷了他,「老黃就算了,司南哪來的錢?」
司南笑著站起來:「我吃飽了。謝青雲,你還不給我安排個房間,小仙女要去歇息了。」
謝青雲再次震驚了,他居然從司南口中聽到了「飽」這個字,簡直是一個歷史性的里程碑。
「師父賺了好多錢。」高芷甜心直口快,「昨日甜甜吃得好飽,那鵝肝真好吃。」
「賺錢?」謝青雲一頭霧水,看了看沈曼青,她搖了搖螓,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然後看向黃啟明,黃啟明矜持地淡淡地說:
「昨日道友和齊衡決鬥,我們同那兩個巡夜人打賭勝負,後來你贏了,本座和司南姑娘都贏了兩百篆玉。」
「兩百?」謝青雲「月例八百貫」的豪氣瞬間被打壓了氣焰,他瞪著司南半天說不出話。
等等,那個霍璽原來是巡夜人?
「謝青雲,雖然你是個經常需要別人救助的笨蛋,但你總算做了件讓司南大人感到滿意的事情。」司南微笑著,踮起腳尖在謝青雲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向謝青雲伸出白嫩的小手,「給我儲物符。」
謝青雲想到她的身家瞬間超越了自己,為以後怕不能再用「不去酒樓」威脅她而感到些許惆悵。見她向自己伸著小手,他嘆了口氣,把儲物符勻了一個出來,放到了她手上。她歡喜地拿出贏來的篆玉——四個錦囊各裝五十個——放在桌上一字排開。
這錦囊似乎是用特殊材料製作的,可以防止篆玉的靈氣流失。他們昨日雖然瘋狂吃宴,但花的其實都只是俗世的錢財,篆玉的價值非銀兩可以估量。
司南喜滋滋地觀賞完畢,正準備放入儲物符時,不料謝青雲忽然伸手攔住,「且慢!你和他們打賭,輸了怎麼辦?」
她瞪著謝青雲,一副「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要問我」的模樣,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不能那樣說,於是微微笑道:「有司南大人庇佑你,你怎麼可能會輸。」
「輸了,怎麼辦?」謝青雲極具壓迫感地看著她。她覺著謝青雲非要追根究底好討厭,她現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於是有些不耐煩道,「當然是讓你付,你能想象司南大人去掙錢還債的情景嗎?不能,所以當然是你付。」
眾人皆笑,都對她獨特的腦回路感到驚奇。
「我就知道!」謝青雲毫不客氣地拿走了其中兩個錦囊,「既如此,我險些揹負了鉅額債務,我承擔了巨大的風險,所以我要一半。」
司南瞪著他,似乎在思考這裡面的邏輯,當她發現周圍的人一副「就該是這樣」的神情時,她沒有太過過激的反應,扁了扁嘴:「你如願了,就當是司南大人借給你的。現在可以給我安排房間了?」
謝青雲本已做好「***」到底的準備了,沒想到司南這回非常大度,他被這天降橫財砸得心花怒放,但面上還是風輕雲淡,叫來了個婢女,「去,帶客人去客房休息。」
婢女應下,帶著司南去了。
「本座院中還有要務,暫且告辭。」
黃啟明也站了起來,向謝青雲拱了拱手後自去。
謝青雲見狀,反正大夥都沒有食慾,索性就散了宴席,讓人把沈曼青他們帶去房間重新安頓。
入夜,武威侯府。
漱心院已是毀了的,齊衡只能搬到了另外一個院子。
這院子格局和漱心院差不離,也是品字建築,帶有後花園,亦能看到湖泊。
前廳,齊衡坐在木質地板上,半倚著一張矮榻,敞胸露乳,神色陰沉冰冷。在他的對面,雲翟以極端正的姿勢跪坐在蒲團上,他的舉止與姿態,都可見出身不俗的跡象。
但是沒有茶,他沒有得到主人家的歡迎。
齊衡厭惡煉氣士,對雲翟更為厭惡,尤其是在輸給謝青雲之後,雲翟對他的態度更為輕慢了,這讓他處於一種隨時會爆發的狀態。當然,他不認為他是輸給謝青雲,而只不過是大意罷了。他就是有這樣一種自信——假如重新來過,謝青雲會在三招之內被他打死。因為他絕不會再給謝青雲慢慢準備的機會。
「煉氣士,招募得如何?」雲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