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漾清出現在火陣之中,被熊熊烈焰環繞。
這是周縱最強的手段,就算是三階登樓,中了這一招,也少有生還者。但是謝漾清仍然保持著起手式的動作,對周圍的火焰毫無反應,就好像它們是幻覺。
「你……」
周縱再一次震驚了,但細細觀察才發現,謝漾清的身上有一層淡淡的圓,他心中苦澀,「你的武道究竟是什麼境界?」
謝元櫻也再度震驚了,她也看到了這個「圓」,這正是武道境界最為顯著的標誌,是所有境界的起始,她在心裡已很高估了謝漾清,沒想到還是低估了。聽到周縱的問話,她不禁豎起了耳朵,因為她也很想問這個問題。
謝漾清淡淡地笑著說:「太公曾經說過,不要把自己界定在某個框架裡,我深以為然。我們武道家並不像煉氣士那樣劃分境界,你所看到的「圓」,是我將內力「凝」在體表的現象,這是區別於武學的對內力的一種運用方式,如果硬要給它一個名稱的話,我想可以用「武界」來形容。」
「武界……」周縱注意到謝漾清的用詞,不是武者,而是武道家。「我明白了,這等於就是武道家的法術。」
謝漾清也注意到了周縱的用詞,嘴角銜了絲愉悅的笑意,「現在輪到我了。」她身形一閃,便已脫離了火圈,沙暴氣場絲毫不影響她的速度,在周縱反應過來之前,她已來到他的側面,輕飄飄抬掌一拍。
咚!
有什麼東西發出了悶響,周縱只覺左邊臂膀一痛,沙暴氣場首次被以極其粗暴的方式摧毀,他受不住這沛然巨力,「哇」的嘔血並翻身摔飛出去,落到後院的青石地板,甚至還翻了幾滾才控制住身形。
身上法罩破碎,雨水頃刻間就把他變成了狼狽的落湯雞,他掙扎著爬起來,便見那位名叫司南的少女坐在廊簷下,一面嚼著李子發出脆響,一面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他認出是跟在謝青雲身邊的人,沒想到叫她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一幕,就好像謝青雲在她身上安了眼睛,這種感覺讓他既羞恥又無力。
「雨兒……」
他帶著頹喪無力的神色坐在泥濘裡,有些彷徨無措。謝漾清只用了一掌就把他擊敗,甚至讓他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這等實力差距,遠遠超過了境界所附加的區別意義。
「我這一招叫「摧心掌」,是太公自創的武學。」謝漾清微笑著落入後院,「圓」把雨水隔絕在外,她仍然不沾半點汙濁。「此「心」為一切核心之意,如建築的支點,相比起摧毀整棟宮殿,破壞支點使其倒塌更加乾脆利落且優雅,敗在太公的武學下,你完全用不著感到懊惱。」
不能擊敗謝漾清,就救不了妻女,這讓周縱如何不懊惱。
謝漾清很快明白到勝負早已不是對方在乎的重點,她笑著說:「不介意的話,我想聽聽過程。」
「什麼過程?」周縱一愣。
「你的妻女被抓的過程。」謝漾清道。
周縱看著她,心想反正已無選擇的餘地,便道:「起初是雲翟找到我,他讓我把發生在道院的事情定期彙報。我照做之後,執法湯長老讓我用武魂碑換我妻女。」
「我知道了。」謝漾清笑著說,「你下去拿吧。」
「什麼?」周縱懷疑自己聽錯了。
「謝漾清,你怎麼可以讓他拿走武魂碑?」謝元櫻跳下來,怒視著謝漾清,「太公知道了,會罰你的!」她的言語還是一如既往的輕飄飄無力。
謝漾清面露狡黠,若無其事道:「到時我便對太公說是你看丟的。」
「你,你憑什麼說是我?」謝元櫻氣得滿臉通紅。她素來拿這個小表妹一點辦法也沒有。
「因為是你自告奮勇要來看守的。」謝
漾清無辜地說。
好,好像是那麼回事……謝元櫻怔怔著,司南笑嘻嘻地飄起來,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麼,她睜大眼睛:「真,真的?」
「當然。」司南覺著這個小姑娘笨笨的很可愛,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髮。
「司南,你不要亂摸我,阿爹說,女孩子的頭是不能亂摸的。」謝元櫻發出微弱的抗議。
「你真的讓我去拿武魂碑?那可是你們謝家傳家之寶……」周縱還是難以置信,甚至懷疑謝漾清有什麼陰謀,但對方抬手間就把他擊敗,實在用不著把他騙進密室再動手。
「我想青雲哥如果在這裡,他也一定會這樣做的。」謝漾清微笑看著他。
周縱神情恍惚,是了,謝青雲就是這樣的人。這世上豈非就是有謝青雲這樣的人,才不至於那麼糟糕?他強忍胸口滾燙,「小姑娘,你和謝家的恩情我記下了。」
舊城區。
大樹樹冠覆蓋區域越來越廣,天光再次被削弱,就好像陷入了絕望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