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雲感覺到頭有些暈。他環顧四周,這是一個深淵般的山澗,但腳下是湖泊,天上掛著血月。湖的對面站著一個人,那是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是誰呢,不知為何想不起來。
「你是誰……」
那個人轉過身來,只有漆黑一片,就好像這夜色的本來面目。但她眼中的光,分明帶著些許的哀傷。
謝青雲感覺到有些喘不過氣,「我認識你,我記得你,我一定能想起來,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能……」
「你不能,你不能……」她用一種悽絕的語調怒吼,她伸出手來,黑暗的毫無一點光的手,掐住謝青雲,她的黑暗的毫無一點光的臉,湊上去,但謝青雲還是想不起來她是誰。
「你要殺死我了……你不能殺死我,你會後悔的……」謝青雲拼命想要說話,但卻如同被什麼困住,無盡的痛苦淹沒了他,「你會後悔的,我不能讓你活在悔恨之中,我不能……」
「司南!」
竭盡全力的一聲呼喚,世界驟然破碎。
謝青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冷汗淋漓,酒徹底醒了。環顧四周,是自己的房間沒錯,原來是做了場噩夢。但是這個噩夢太逼真了,根本就不像是夢。
他的心突突跳起來。他掀開被子下床,披好衣物就從窗外掠出去,來到司南住的小閣樓外,推窗跳進去。
直到看見司南安靜地躺在那裡睡覺,身上沒有一絲變化,突突的心跳才慢慢緩落下來。他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司南恬靜安然的睡臉,焦亂的心境逐漸寧定。
「臭妖精,你要我拿你怎麼辦呢?我如果加入他們,還能去查你身上的因果嗎?你為什麼會被鎮壓,我到底應該怎麼幫你?」
司南似有所感,緩緩睜開眼睛。正常的女孩子,大半夜睡得正香時,看到床邊站著個男人,不嚇死也要尖叫出聲。她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靜靜地看著謝青雲,「你為什麼不回你的房間睡覺?」
「我做了個噩夢,關於你的。」謝青雲嘆了口氣,在床邊坐下,替她掖了掖被角。
司南似乎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的目光轉移到了天花板,瞳孔有些渙散,「謝青雲,在高階形態的認知之中,時光是最沒有意義的存在。」
「你想說什麼?」謝青雲道。
「你和我相識,我在你身上種下種子,我們一起經歷了冒險,這些在你眼中是時光推移,逐漸進展的;但在我眼中,時光永遠停留在一個點,這些事情的發生,對我而言只是一瞬間。我現在,要給你一個忠告。」
她緩緩看向謝青雲。
謝青雲勉強地笑了一聲:「司南隊長的忠告,一定是金科玉言,不過時間不早了,你還是先睡覺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我勸你忘了我,再也不要試圖探究我,不然的話……」
謝青雲走到窗邊正要躍出去,聞聽此言,立感不對,猛然回身,凌厲的目光投射出去,「你不是司南,你是誰?」
轟!
身下驟然破碎,他猛然陷落,如同掉入地獄,無盡地往下墜。正在他極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形時,正正摔在一個棧道上。
視線恢復,他的呼吸突然被攫住,周圍的環境他一點也不陌生,赫然就是寶鏡城地底下那九字真言大陣。
大陣上方,那陣盤置放處,正盤膝坐著個和尚。
空智!
謝青雲站起來,冷冷看著他,「空智大師用神通攫我入夢,是何用意?」
「施主以為這是夢?」空智微笑說道。
「這不是夢?」謝青雲道。
「身在此端,意在彼端,意在此端,身在彼端,都不過是夢幻泡影,可作如是觀。」空智
笑道。
「你不要神神叨叨的,你到底想幹什麼?」謝青雲大聲喝道。
空智嘆了口氣,道:「施主為妖魔附體而不自知,貧僧是為拯救施主而來。」
「我用不著你拯救,你趕快放我出去!」謝青雲試圖從丹田聚力,但是丹田空蕩蕩的,法力也是點滴無存,心裡不禁一沉。為何方才一點也沒有察覺?這就是佛門神通?我看是妖魔詭術才是!
空智道:「施主以為這是夢,但方才全是妖魔所為,貧僧除了攫施主來此,並無其他動作。」
「你口中的妖魔,恐怕是被你佛門迫害的受害者!」謝青雲冷冷道。
空智嘆了口氣:「施主不知其危害,若是知其危害,便再也生不出憐憫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