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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最是夕陽那不盡溫柔的昏紅 234、李見魚和趙明姬

花魁的琴技是高超的,但琴聲裡帶著多重幽怨,一種自哀的心緒在婉轉起伏之中流露出來。

李見魚素來是不喜的,她喜歡早起的晨光,喜歡池裡自在的游魚,喜歡美好而且可愛的事物,喜歡花,喜歡長青的樹,喜歡雲朵……她喜歡很多東西,唯獨那些傷春悲秋的,不在她的喜歡之列。

「你是……跑來做花魁已很荒唐,現下又要去遊街,知不知道本監院是很忙的。」

琴聲立止,房中響起一個悅耳動聽的嗓音,「既然不喜,你又何必來呢?既然來了,又何必埋怨呢?我們都沒有得選擇,只不過你運氣總比我要好一點,因為你是觀主的弟子。」

「趙明姬,我討厭你,但不能改變你是我朋友的事實。」李見魚皺起好看而精緻的眉毛,「還有我不得不糾正你一點,不是因為我是師父的弟子,我的選擇權是我自己爭取來的。」

「哦?」趙明姬笑道,「若觀主不收你為徒,你不過也就是個大家閨秀,頂多因為你有我這個朋友而區別於一般的大家閨秀,但總的來說你還是個凡人,凡人都不能脫離自己的圈子,階層是固化了的,你應該很清楚。」

「我所說的爭取,是因為我從小就清楚我要的是什麼。」李見魚淡淡說。

「你想要什麼?」趙明姬道。

「擺脫家族,擺脫世俗。」李見魚道。

「你成功了。」趙明姬有些嫉妒。

李見魚道:「趙明姬,你的所謂沒得選擇,不過總是把自己束縛在某個身份裡。」

趙明姬一笑,「所以我現在在做我想做的事,以此擺脫我的身份。」

「不,我瞭解你,這不是你想做的事,你有什麼瞞著我。」李見魚道。

「也許吧。」趙明姬吃吃地一笑,「外面風大,你為什麼不進來跟我一道吃酒?也許酒後吐真言,就告訴你了。」

李見魚眉頭微皺,返身推門進去,然後把門合上。婢女已被趙明姬揮退,她看著這個今年才剛二十的女子傾城絕豔的麗色,眉頭卻皺得更深。

趙明姬醉眼朦朧,衣裳不整地半躺在榻榻米上,朝著她勾手指頭。

「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有多荒唐。」李見魚俏臉微紅,不肯過去。

趙明姬忽然撲去,把她摁在榻榻米上。

「你想幹什麼?」李見魚疾言厲色。

「莫要如此正經,你成天在道觀裡,難道都不想一想男人?」趙明姬用自己的面頰輕貼好友的臉,摩挲著在她耳邊吹風,「道觀又不禁你婚配,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嫁誰?京中可有你喜歡的男子?告訴我,我幫你得到他。」

「我沒有,我不想得到誰,你快放開我……」李見魚慌亂極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好友現在是越來越荒唐,但若是放任不管,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情。

趙明姬一看她這副模樣,再也忍不住地親了上去。她們也不是第一次玩這種遊戲,只不過以往沒有那麼過分而已。

許久之後,二人氣喘吁吁地抱在一起,李見魚眼角猶有淚痕,「我,我不乾淨了……」

趙明姬笑嘻嘻地道:「人生來都是汙穢的,沁園每晚汙穢的勾當更是不知凡幾,你想把自己摘開,哪有那麼容易。可惜你這具完美的肉身,成天裹在那嚴肅的道袍下,哪有男人看得見。要我說,你不若也來做花魁算了。」

李見魚驚恐地瞪大眼睛,突然猛地推開好友,穿好衣物跑出去了。她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師父夜觀星象,紫薇蠢動,怕有禍於……近幾日我守著你,但你別再靠近我,我討厭死你了!」

趙明姬吃吃地笑:「總有一天你會明白,這紅塵俗世的慾望,好過你修的長生大道。」

見魚已冷靜下來,扶了扶鏡框,譏嘲著說道:「說的好像你閱男無數,你以為你是九凰仙君麼,實際上你根本一竅不通。」

趙明姬霍地坐起來,幽幽地說道:「李見魚,你敢不敢進來,我讓你看看我到底懂不懂。」

李見魚扳回一城,得意冷笑:「我不敢,我怕你吃了我。」

翌日,李見魚脫去道袍,打扮成了丫鬟,與趙明姬一道登上了花車。

花魁遊街,歷來是京都城裡最為人所矚目的節目,堪稱萬人空巷也不為過。這一屆花魁明姬,更是歷屆以來之最,聞聽訊息的,當然都要前來一睹為快。

寬達一百多步的街道,也就幾乎被擠得水洩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