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世界。白雲觀,飛鴻司。
蘇敬梓正埋頭書寫著什麼,一個弟子走進來道:“都管,那東離大洲來了封信,是個名叫謝青雲的人寫給監院的,您看要送過去嗎?”
“謝青雲?我看看。”蘇敬梓一怔,招了招手,把信件拿到手看著,信封的落款果然是謝青雲,他嗅了嗅後臉色微沉,“這信件都沾了庫房的味道,到了好些天了吧?”
那弟子頓時暗暗叫苦:“想是底下的人疏忽大意,以為是無聊之人,後來聽說監院給此人寫過信,弟子想是他的回信來了,於是才送來的。”
“辦事牢靠些,成什麼樣子。”蘇敬梓揮了揮手,“信我來送,去去去,幹活去。”
“是。”那弟子如蒙大赦。
蘇敬梓擱了筆拿上信,心念微一動,已到了雲水宮門口。大門敞開著,他還是在門口敲了敲,少女監院從案上抬頭,扶了扶鏡框,笑靨如花地說:“蘇老來了。”
“監院坐著就好。”
蘇敬梓眼看李見魚又要站起來,怕她又要撞疼,連忙抬手阻止,“飛鴻司漏了一封信,謝青雲回覆的,您看看。”
“哦?”在枯燥的公務中能有一封回信,李見魚的心情變得開朗起來,“快給我看看。”
蘇敬梓笑著把信遞過去,李見魚接著,然後拆開讀起來。她讀著讀著,笑容漸漸就消失了。蘇敬梓道:“監院,這謝青雲在信裡寫了什麼?”
“哼。”李見魚似乎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等到她讀完信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對上蘇敬梓的視線,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蘇老你問我話麼?”
蘇敬梓沉吟道:“近來謝青雲這名字傳得沸沸揚揚,屬下也挺好奇的,這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一個狂徒罷了。”李見魚皺著好看的眉頭,她的修行和她所受的教養,都處在一個平衡自然的狀態,她覺得像謝青雲這樣鋒芒畢露,遲早是會出事情的。
“監院要給他回信麼?”蘇敬梓道。
“我為什麼要給他回信?”李見魚如同受到了冒犯,想要站起來,“砰”一聲,膝蓋果不其然撞到了矮几上,她雪雪呼痛時,蘇敬梓已一臉黑線地替她整理好了桌面。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蘇敬梓輕咳兩聲,道:“您上次寫信罵他,不就是因為他沒回信引起的?您如果不回信,那麼您信裡罵的,豈非也包括了自己?”
李見魚扶了扶鏡框,沉思著道:“蘇老說的有道理,我不能成為那樣的人。”她於是立刻就揮筆寫了一封回信,然後交給蘇敬梓,“順便麻煩蘇老帶去飛鴻司。”
“不用客氣。”蘇敬梓嘴角隱晦地揚起,告退而去。
李見魚繼續處理公務,但又停下,目中露出茫然之色,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她有限的腦容量無法處理太複雜的事情,想不通就懶得再想,於是哼著歌謠繼續處理公務。
不知怎麼心情莫名就好起來了。
也許是這次回信罵得更狠了?
她彷彿看到謝青雲生氣跳腳的樣子,於是更加愉快了。
……
歷國。
治安司,大獄。
大門開啟,湧下來一陣煙塵。
聽見四品官靴那特有的踢踏聲,正在喝酒的獄卒連忙站起來,全身繃得筆直,就好像守的不是牢獄,而是皇帝的金鑾殿,連神經都不敢鬆懈半分。
腳步聲由上而下,如滾球般轉折,然後出現在獄卒面前的,是一位面容英俊但有些陰沉的青年官員。他戴著一頂黑色圓頂、帽簷有金線箍出飛鳥圖案的官帽,披大氅,腰間配著單手朴刀。他一手按著朴刀,在經過獄卒時,他的眼珠子斜斜地看過去,腳步就停了下來。
他一停,身後兩個押著個勁裝漢子的官差也便停了下來。
兩個獄卒明顯感覺到溼悶的空氣陡然降了幾度,不禁嚥了口口水,冷汗從額頭上慢慢滑落。
“我說沒說過當值的時候不能喝酒?”青年官員英俊的臉龐微微地猙獰,忽然一腳踹中其中一個獄卒的腹部。
那獄卒猝不及防,悶哼著撞在桌上,翻落到鋪著乾草的地面,弓著身子吐著唾沫,只剩下顫抖的力氣了。
“小心你的腦袋。”青年官員對剩下的那個冷冷道,然後繼續向著刑室而去。
“還不收拾了!”押送勁裝男人的官差瞪了獄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