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高懸之下,發福的縣官託著大肚,眯眼打量突然跑出來的少年:“刁民,你意欲何為?”
謝青雲道:“此案頗多疑點,望大人重審。”
“你是什麼人,說重審便重審,本官威嚴何在?”縣官勃然大怒,“再者此案已水落石出,還有什麼可審的,我看你是故意搗亂!左右,拿下他,一百殺威棒教他知道厲害!”
“喏!”五大三粗的衙役當即向謝青雲圍去。
謝青雲從憤怒中慢慢冷靜下來,他當然不可能乖乖被拿下,一百大板,那是會死人的;但鬧起來跟官府起衝突,也不是他本意。
他忽然想到一物。
“我不是什麼人,但這牌子你可認得?”他取出唐綰綰給的牌子。
“住手,快住手!”縣官看到牌子,眼睛瞪得比銅鈴大,並連忙繞過案臺,小跑著來到謝青雲面前,諂著臉道,“大人原是府衙來的,下官眼拙,饒恕則個。不知大人所為何來?”
謝青雲眼看牌子效力這麼強,不動聲色道:“我代刺史大人巡遊,看看爾等可曾用心政務,如今看來……”
“是,下官也覺此案頗多疑點,重審,必須重審!”縣官變臉如翻書,當即義正嚴詞地表示要重新升堂。
把死者妻子和岳丈看得一愣一愣。
死者妻子很快反應過來,頓時跪倒哭訴起來:“大人,此案不是已經定了麼,怎麼又要重審……”
縣官一拍驚堂木,瞪著她道:“旁的不說,張生那錢是賣蠶種所得,只消派個人去問問便知;還有,如果這十五貫是你家的錢,你爹是屠戶,錢上必然沾有葷腥,一聞便知。本官方才聞了,上面根本沒有葷腥氣,如此多疑點,怎麼能不重審?”
死者妻子被說得愣住。
謝青雲心裡頭火氣又升起來,原來這位縣官比誰都明白,屈打成招,恐怕是為了快速結案。從古至今,兇殺案都比較複雜,如果破不了案,就會成為官員政績上的汙點,很多官員只關心自己的政績,根本不關心真兇是誰。
接下來在他的威逼下,縣官拿出了吃奶的力氣,只用了兩個時辰就破了案子。雖然還不知真兇是誰,但柳兒與張生皆是無辜的。
柳兒之所以出走,是因為她丈夫撒了個慌,明明十五貫錢是岳丈給他做營生的,他偏要逗她,說是日子過不下去了,錢是把她發賣得來的。
柳兒信以為真,當夜就準備回父母家,待新的買主來交接,半路上遇到張生,二人只是同行了一段路而已。
下衙時已是後半夜,死者妻子只好把柳兒接走,張生則被丟在縣衙門口無人管問,謝青雲本來要去找個地方過夜,見狀只好上去搭話道:“你怎麼樣,還能走嗎,用不用我送你回家?”
“恩公……”
張生氣喘得勻了些,勉強爬起來,原來他的傷只是看起來慘重,未及筋骨,並不大妨事,年輕人喘口氣也就緩過來了。他含淚拱手說,“今日若不是恩公,小人在劫難逃,大恩大德……”他才剛爬起來,就又要跪下去。
“別了別了,你好好站著說話。”謝青雲連忙扶住他。
他抹了眼淚,道:“恩公,請務必到小人家裡盤桓一二日,讓小人好好報答。”
嘿,你們報答人的方式都是請人到家裡住麼?拿點現錢多實在啊……謝青雲在心裡吐槽,左右無處可去,當即答應下來。
張生家住城郊,兩間破瓦房,擺滿養蠶的器具。
看著破爛並且充滿黴味的床鋪,謝青雲開始懷念刺史府的大床了。
……
翌日,張生早早起來買了些酒菜回來招待謝青雲,謝青雲也不客氣,吃喝一陣,他忽然問道:“張大哥,近來縣城裡可曾發生詭異之事?”